竹楼看似透风,实则门窗都被关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个封闭的笼子,在暗夜里矗立着。沈沉抬手在竹片上比划了两下,摇了摇头:“不行。”
竹片不比砖瓦能碎得无声无息,只消轻轻一折,不说声响,光颤动就足以让屋内人察觉。想来程妙彤把宋夜南安置在这样一个地方,也有这等考量。
沈沉欲凝神再试,钟晚却将他拦下:“既然是夜访,破门而入总归不大好。我们还是从正门走吧。”
说着,他竟光明正大地在门上扣了两下,指节敲击竹片的哒哒声在无边静夜中分外明显,叫人捏一把汗。
好在没过多久,屋内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妙彤师妹,你回去罢,我今日不见你。”
他嗓音温和好听,仿佛一眼泉汩汩而出,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情。钟晚精神一振,知道里面定是宋夜南无疑,连忙说道:“宋夜南,我们是天山的人。”
门后一片寂静,片刻后,有人走近将门打开了。
此处偏僻,屋外无星无月,夜色浓重;屋内无灯无烛,也是一片漆黑。钟晚担心沈沉的眼睛,摸黑往他那儿抓了一把,胡乱抓到了他的手,也不管先前说的避嫌,牢牢握在手里,一步一步牵着他往前走。
前面的人突然轻声提醒:“向左迈一步。”
钟晚依言向左一跨,才感觉到右边有什么器物。
前面又说:“有帘子。”
钟晚下意识抬手去拂,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冰凉滚圆的珠玉在他手中晃动不止。身边的沈沉一顿,像是在珠子上摩挲了一下,随即喃喃道:“……象纹红玛瑙。”
宋夜南像是听见了他的话,笑道:“我在这住了这些年,都不知道我屋里有这等名贵的玩意儿,如今你轻轻一摸,便叫宝珠不再蒙尘。我猜,你是归泊吧?”
沈沉应道:“正是,前辈还记得。”
正说着,只听一声轻微的“擦”,宋夜南点亮了一盏烛台,孱弱的一豆灯火摇摇晃晃,映亮了一张清俊苍白的脸,眼角隐隐已有细纹。
他十分好脾气地对着两人笑了笑,便持着烛台缓步走到另一边点灯。他所到之处,烛光一点点亮起。
等到点完第八盏,宋夜南将烛台放回原处:“程妙彤不知什么时候会来,我们且去屏风后聊。”
他的房间布置奢华,那扇屏风更是泛着点点金色珠光,十分美丽。三人在屏风后坐下,钟晚斟酌着开口:“听你的意思,是不想程妙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