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玄嗯了声。
调香,练字。
不错,她倒闲情逸致得很。
眼见谢灵玄脸色染了些冰冷,崔妈妈急忙补充道,“公子,夫人心里是有您的,那日昏迷着,还一声声唤您的名字。”
谢灵玄轻轻重复,“我的名字?”
“老奴亲耳听见,夫人唤您玄哥哥。流着泪哽咽,真真是打心底里喊出来的,还抓着老奴的袖子,把老奴当成了您。若非夫人真心惦记您,绝不会用那种语气的。”
谢灵玄眸色却更寒了。
崔妈妈越解释,越像在打他的脸。
他方才还清和的神色,闻了这句话后,像是掀起一阵恶浪。
玄哥哥。
那唤的哪里是他。
她是不是真想死。
……
花奴入了门。
按规矩,妾室要给主母请妾室茶的,可花奴不是正经的妾,名义上只算谢灵玉暂时收留的一个通房,所以并没资格给温芷沅请茶。
晚上,下人来问谢灵玉歇在哪处。他已经连在书房睡了三天了,堂堂二房主君,老在书房中睡像什么话。
可谢灵玉没法选择啊,一边是他亏欠许多、年少挚爱的花奴姑娘,一边是他同样亏欠许多、怀着他孩儿的发妻,去哪屋留宿另一方都必定伤心,他实在是抉择不了,才逃避在书房中过夜。
下人道,“二公子,长公主传来话,叫您今晚必须去二夫人房里。”
谢灵玉一愣,想起母亲这段时日为他操劳实在太多,不忍再拂其意,便顺水推舟道,“好吧,去夫人那。”
到了屋里,温芷沅正在做针线活儿。
见谢灵玉来了,让出一个位置来给他,也不和他说话。
谢灵玉惭愧道,“娘子。”
温芷沅道,“想去她那就去,我又没限制你什么。”
谢灵玉道,“我不去她那。你还怀着孕,我答应了你,绝不碰她的。”
温芷沅讽道,“那等孩儿生下来,你就再不来我房里,可以专宠她了?”
谢灵玉哑然。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芷沅没更多的话和他说,被花奴这么一闹,原本缓和的夫妻关系又冷淡了许多。
熄了灯,谢灵玉欲搂一搂她,温芷沅却背过身去,沉默拒绝。
谢灵玉抿抿唇,只得作罢。
睡到子夜,忽听小厮来急切地敲门。
“二公子,花奴姑娘听您留宿夫人这儿,在厢房中悬梁自尽了!求您过去看看!”
谢灵玉猛地惊醒,毛骨悚然,惊出一身冷汗。
再一看,月色正平静,妻子正睡着,窗外又哪里有什么小厮了。
谢灵玉喘了几口气,原来是场梦。
老天爷,他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受这种折磨?
他擦了把冷汗重新躺下,逼迫自己合上双眼,却再无睡意。
·
温初弦以为她一直能和谢灵玄对抗下去的,只要他们谁也不低头,就能对抗到天荒地老。
一日,两日,三日……她苦苦挨了十日,在暗无天日的水云居里,伴着一个老嬷嬷,强打精神,每时每刻都在告诉自己不能低头。
十二月初九,是她生辰的前一天。
崔妈妈从外面给她带来消息,说有得了肺痨的病人死在城南的护城河中了,寄住在大学士庄先生处的全哥儿喝了脏水,也染了肺痨。
温初弦登时如遭雷劈。
她怔怔问,“死了?”
崔妈妈摇头,“还没有,但人病得很重。”
“快点告诉父亲母亲!”
温初弦急泪涌出,有些语无伦次,“让他们把全哥儿从庄先生那儿接回来,一定有办法医治的。”
崔妈妈伤怀道,“夫人,您家老爷和夫人早就得知此事了,但却不想插手。”
温初弦难以置信,“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