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玄阖着眼睛,心头一瞬间闪过温初弦虚弱发烧的样子,刚才二喜来报,好像她还摔破了头。
沉吟半晌,他还是冰冷而厌烦说,“别院。”
……
那日温初弦晕去后,送到水云居的膳比以前好了许多。
她因直接栽在地上磕破了头,有一个女大夫进来给她医治。
温初弦醒来时,头上已裹了厚厚的白布,一些养颜养肤的膏药覆在了她脸上。
温初弦惺忪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了声,“玄哥哥呢?”
崔妈妈一愣,随即以为她这是在找谢灵玄。
崔妈妈握住温初弦羸弱的手,泪如雨下,“夫人,公子也惦记您,给您送来好菜好饭了。”
温初弦浑若未闻,空洞盲然的双眼,仿佛还在寻找些什么。她怎么记得她合眼之前明明看见玄哥哥了,怎么睡一觉就没了?难道真的是她的幻觉吗?
崔妈妈把好菜好饭端在她面前,还把成盒的养颜膏都拿来,连声谢天谢地,公子到底还是心疼夫人的。
温初弦木然愣了一会儿,才从残梦中走出来。这些饭,是他看在她闹病的份上,从指缝儿里流出的怜悯,赏给她吃的。
她抓起一盒养颜膏,冷嗤。
崔妈妈一个外人不晓得内情,他这哪里是惦记她,分明是怕她破了相,一张丑脸再没法服侍他,所以才派人保养她的脸的。
水云居的大门仍紧锁着,里面除了她和崔妈妈并无其他人,和之前一般无二。
温初弦不知他怎么如此大胆,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禁锢她数天?怎么说,她也是官眷贵妇,温家之女。她想去告他都没地去告。
温初弦问崔妈妈这些日谢灵玄有没有来过,崔妈妈踟躇难言。
温初弦心下了然,他这是铁了心在等她先屈服,否则就送她上黄泉。可她屈服的代价是什么?
生孩子,背弃玄哥哥,给仇人生子。
想到这一节,她真是心如死灰,一千个一万个不愿。
崔妈妈劝她早日跟谢灵玄服软,温初弦不听,只漠然度日。
病好之后,她一日日地调香、练字,有时候实在闷了,就去夫妻石边上的小秋千边荡一荡,百无聊赖地望天空。
愚者自困,她这算是强行把自己的心境打开了?
崔妈妈却觉得和公子较劲儿,是她傻。这夫人看着年轻貌美,脾气也太倔了。
萧游那日与温初弦一见后,得了许多灵感去。这几日他仍写信给云渺,求妹妹将温小姐的行踪告诉他,他好暗暗跟了去,如上次在马球场一般。
只要能远远瞻仰一下她,萧游就很满足了。
云渺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爽快,而是模模糊糊,顾左右而言它,最后悄悄跟他说,“阿兄。我家夫人被关起来了,暂时不能出门了,更多的你也别问了。”
萧游当场愣住。
关起来了,被谁关起来了?
她有那样一位善气迎人的丈夫,丈夫是必不可能关她的。
想来是谢府那位位高权重的长公主刁难媳妇,才将她给关起来的。说起嫁入高门,外面风光,内里也实在是辛酸。
只是谢家公子为何不替她说话,任她被关了这么些时日?
早闻右相谢灵玄德行好,乃是长安说得上名号的孝子,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竟怕违拗母亲,连为妻子说一句话也不敢。
萧游叹息连连,虽说此事与他无关,还是不由得替那位温小姐感到不值。那在他心尖上奉为神明的人,却也要受如此委屈。
只盼着能再见她一面,用手中的笔,给她一个更温情顺遂的故事。
那日温初弦给芳姨娘留下话,说是给谢兰儿找到了婆家。芳姨娘满怀欣喜,本期待她再来,却等来等去也再没见到温初弦的人影。
犹豫之下,她带着兰儿亲自往水云居走一趟,这才发现水云居大门紧闭,横着一条死寂的重锁。
芳姨娘惊愕交加,欲打听水云居发生了何事,下人们三缄其口,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芳姨娘心下焦急,只得去求长公主。
长公主缠绵在病榻之上,这几日也是起不来床,闻此,甚是惊讶,“玄儿怎会如此?”
可长公主也没水云居的钥匙,救不了温初弦。
唤来了谢灵玄,谢灵玄道,“原是她这几日生了急病,儿子怕染给母亲和弟弟,才暂时落了锁的。”
长公主松了口气,“那也不该如此对那孩子。她病好些了吗?”
谢灵玄道,“好些了。”
长公主商量道,“那不如去了锁吧?只是急病而已,这般像犯人似地关着她,传出去还以为我谢氏是什么薄情寡义的人家。”
谢灵玄点头,“母亲不必担忧了。”
出了新月阁,谢灵玄将崔妈妈唤来。
崔妈妈惶恐,跪在谢灵玄面前,忐忑不安。
谢灵玄倒也没多问什么,只问温初弦最近如何。
崔妈妈谨慎答道,“回公子,夫人的病好了,近来独自调香练字,没闹,也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您送的饭菜,她也都干干净净地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