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下午的车,再步行过来灌一肚子的风雪。
饥饿的肠胃提醒着我应该多吃些饭菜下去,补充流逝的精力和体力,但这样的场合,相信换作多么神经大条的人过来都难免食不知味。
我间隔几分钟,伸出手夹一筷子眼前的菜肴,放入口机械的咀嚼吞咽下肚,沉默的团圆饭进行到半晌,对于自己吃了什么并没太明确的印象。
期间偶尔响起几句祖父询问童育泽事业和童深学业的话题,母子俩的回答一个比一个干巴巴。
祁云霏似乎意识到自己再怎么风光,也无法在这里随心所欲,便沉默闭紧嘴唇,别人不跟她说话,她就安静的仿佛透明人一样。
“说起来,阿愿,你前几个月和阿知吵架离家出走,是因为什么事情啊?”
祖母平淡的询问如同细碎寒风吹进耳廓,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总会来。
窸窸窣窣的夹菜吃饭声微妙停顿下来——看来有不少人对此感到好奇。
前阵子闹得那么沸沸扬扬,祁岁知为了打压我,没有刻意阻止消息传递。
一些与祁家交好的公司和家族隐有耳闻。
我无法确定祖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桌布掩盖下高跟鞋尖轻轻点过祁岁知的鞋面,示意他快想办法。
“愿愿喝醉酒差点跟拉斐尔上床了而已。”
这下不仅仅是吃饭的声音没了,是所有的声音都不复存在。
我一口菜未咀嚼完,颤抖着牙关下意识囫囵吞了下去,被噎得连忙喝了半杯水。
我让他想办法,他却这样无遮无拦的宣之于口……
我们叁个在外本来就是一体的形象。
我丢脸,祁岁知能好到哪里去?
实在想不明白,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我恨不得把水杯里的水泼他脸上去。
“哦,幸好说的是实话,我还以为你会替阿愿遮掩。”祖母的反应与我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我以为她会立刻训斥我败坏家族名声,没想到这么风淡云轻。
风淡云轻到我好像只是贪嘴偷吃了颗糖,而不是跟自己的养弟差点乱伦。
我心跳如鼓,不敢抬头看祁云霏等人的表情,默默用余光朝着拉斐尔的方向斜过去——他脸不红心不跳,反而食欲颇好的替自己盛了一碗汤。
“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们倒比我像上世纪的老古董,拉斐尔又没有血缘关系,谈个恋爱也没什么的。”
祖母舀了一勺脆鳝糊进祖父碗里,她牙口不好,吃得很少,坐在这里更像是为了仔细照顾祖父的饮食。
做完这些,她抬眼扫视一圈,以目光警告幸灾乐祸的祁云霏:“小孩子家家不懂事玩玩闹闹也就算了,过了年更沉稳一些,应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原来,询问她早知道的消息是有这个缘故。
撒谎是错,不撒谎也是错。
揪到个错处,才好安排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