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寒冷自脊骨起一点一点攀附上来。
我踉踉跄跄退出新曜,无视关萌萌急切挽留的呼唤。
陈西宴的迟疑赋予我冲进电梯的时间,在确认降落至1楼的同时,我的手指反复按上那枚两个箭头相对的按钮。
沉重的钢铁大门缓缓闭合,我在空间彻底不留一丝外界光线之前,看到了陈西宴凝视着我的复杂视线。
不解、颓唐、执拗,还有我读不透的释然。
他整个人默立在装饰抽象画的墙壁前。
像一丛嶙峋的山。
近得伸手可以碰触,实则心又相距很远。
我回到青澜邸。
房间因着主人不在没有开灯,透光的薄纱半掩,松松散散遮挡不住窗外澄莹的月光,晕染更远处的灯火霓虹,一切都显得何等静谧朦胧。
认真收拾起来,我才发现在这个短暂的住所中留下的私人物品很少。
几件衣物、拜托杨善终送来的我与父亲的合照,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还有前阵出门于路边随手买下的球状水仙。
挨挨挤挤、亲亲热热栽种在透明的花盆中,圆锥的顶端长出一点点嫩绿的芽,似乎毫不畏惧Z城多年难得一遇的严冬寒月。
我整理完必需品,又轮流拨弄了几下水仙娇怯的芽,并没有选择带走它。
最后一层薄纱被我彻底拉开了,新商圈的夜景彻底袒露在眼前。
华灯朱辉,交映明烁。
颇像一席流光溢彩的璀璨长袍,内里包裹无尽的悲欢离合、流离失所。
再见,青澜邸。
再见,关萌萌。
再见,我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生活。
憧憧的万家灯火,竟无一真正属于自己。
我突然想通了。
既然无所依归,为何还要恐惧狭路相逢的宿命。
我发了一条短信给顾之昭。
然后点亮手机屏幕,拨通久违的号码。
即使临近半夜,依然第一时间接通,像是分分秒秒都在固执的等待我。
“愿愿。”
含笑自矜的嗓音,不问这通电话的来意,径自笃定说下去。
“你终于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