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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浅的笑。
他站起身,主动向始终低了一阶的小姑娘那走了过去。
不知怎的,看着逐渐逼近的雍渊帝,早被他纵坏了的小姑娘头一回生出了退却的念头,脚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一阶。
然后是第二阶。
第三阶...
可就在人儿将将要退出金阶范围内的那刹,她的手腕却叫人直接扣住了。
轻柔却强势。
高高在上的帝王不知何时走下丹陛,与人踩在了同一阶上。
小姑娘的手腕细腻得犹如玉石一般,又纤细的紧,雍渊帝虚虚圈着她,微俯了俯身子。
缠在姜岁绵腕上的青绿链条一晃,荡起一阵清脆的金铃声,可随之一同的,还有一句似乎掺着笑意的话:
“岁岁不试一试,又如何知晓。”
冕上垂悬着的十二旒繁多,却丝毫掩不住帝王的容色。
望着近在咫尺的旒珠,小姑娘清凌的眸子里晕开一抹无措。她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紧,仿佛每呼吸一次,便要更紧上半分。
她下意识攥住了人的袖口。
“硿”的一声,弦断了。
宫乐戛然而止。
底下跪伏着的人被这变故弄得怔了怔,一时之间不知是该继续垂着还是抬眸觑上一眼。
“押下去罢。”
押下去,谁押下去?
低沉的嗓音在空寂的殿中响起,朝臣们惊疑间猛地抬起头,只看得侍卫身上软甲折射出来的银光。
横抱琵琶的伎人腿一软,跌坐在地。而那曲颈的四弦琵琶上只独剩三弦。
最细的子弦已然断裂。
乐伎跪坐着,望着向她行来的士卒,喉咙像堵着什么,连求饶的话语也说不出了——
在她死惧的目光下,侍卫越她而去,将红绸上晕死的人拖走了。
像拎什么物件似的。
萧祈的视线却并未和众人一同。
大皇子望着高座之上,他父皇俊美却又极负威严的面容,拧着的眉松了松。
是他魔怔了,居然好似听见有人唤了“岁岁”二字。
夜间的风轻摇而过。帝王身旁那把华椅自始都是空荡荡的。只是上头的轻纱竟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着,垂了下来。
乐声再起,随着帝王的“平身”一语,恍若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可在场的臣子女眷却不自觉地倒吸了口气。她们确实是瞧不起这等献媚之人,但不过是场献舞...
她们身子一颤,仿佛连骨头缝里都冷了起来。
唯独虞氏几人面色稍霁。
虞舒心疼地向身侧一望,目光却倏地顿住了。“郡...郡主?”
珠珠迷茫地左右望了望,心中想法和此时的姜夫人高度重合了。
她那么大一个岁岁呢!
而此时小心跪藏在众人身后的小姑娘抿抿唇,膝盖还只刚触及地面,便又随着大家一同起了身,只得趁机悄悄躲到了相近的柱子后头。
皇子席上,萧祈看着被侍卫拖去的躯体,神色暗了暗,掌心一点点回握成拳。
在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之际,他径直跪至殿前,沉声开口:“沈氏此举实乃大不敬之罪,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开恩,将沈氏赐予儿臣处置。”
好不容易缓回神的众臣又受了一波冲击,可这次众人面上的神情却是迥然。
赵相目光微闪,心底有了计较,笑着道了句:“大殿下向来纯孝,此心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