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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渊帝神色微暗,但他还未开口, 太医院院首已跌跌撞撞地跑入了勤政殿, 满身的雪花抖落在殿内的地砖中。

太医颤着手, 神色慌张地搭在了人的脉上。

小姑娘站在旁边, 抿着唇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角, 死死盯着太医的动作, 不肯错眼。

姜岁绵从未这么清晰地感知过时间的流逝,清晰到让她觉得这小半刻钟似乎被人刻意拉长了,连呼吸都很漫长。

不知过了几个半刻,太医终于收回了手,他手里的银针未变分毫,面色却难看到让人心悸。

他往后退上半步,砰的一声屈膝跪下,声音颤得像寒风中的落叶,仿佛下一秒就要散了架:“圣,圣上...臣恳请圣上即刻封锁勤政殿,并准其余太医过来与臣一同替您诊脉。”

雍渊帝瞥了一眼垂首跪着的人,没有应下,反是转而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墨青的袖口早在人搭脉时便微微后移,露出里头的情形。细碎的红点零散地布在那截皓白的手腕上,白璧微瑕,就像一幅登峰造极的山水画上,画者却不慎泼了墨。

碍眼到让人恨不得亲自上手,将它一点点从这腕上拭去。

雍渊帝的指尖从另一手腕上掠过,神色未变,只淡淡开口,道了句:

“是疫病。”

他虽是看向了身旁的太医,但话里却并没有什么问询的意思,甚至连语气都平淡极了,仿佛在说件不关己的小事。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他一样淡然。

周围的宫人早已腿软得跌坐于地,曹陌更是连规矩都顾不得了,连连摇头,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今上久居宫中,怎么会染上瘟疫...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太医对上君王冷静到极致的眼神,心底最后那丝自欺欺人的希冀也破灭了,艰难应了声:

“...是。”

他垂头叩在地砖之上:“圣上吐血并非中毒,只是这病暗藏于内,圣上龙体孱弱,恐是先前用了什么发物,这才显了出来。”

他将头俯得更低,声音里却多了些说不上来的庆幸:“此疫初时隐匿性极强,病发时却凶险万分,若非您今日呕血,怕是微臣还需一段时日方能发觉,若真叫拖到那时,恐怕...”为时已晚。

太医嗫嚅着,最终还是噤了声,垂头再未多言。

勤政殿内陡然静得出奇,宫人们跪在四周,怕得身子都直不起来。而被雍渊帝折了剑的影卫敛着眉,依旧规规矩矩地跪在原处。

无数的画面在姜岁绵脑中涌出,她好像被漫天的鲜血裹挟着,卷入了暗不见光的黑夜中。

今生所有的美好都如泡沫般湮灭,她又一次看到了永宁宫内那根于地动当日断裂的横梁,之后便是皇子府那四四方方的天,以及永远看不见尽头的孤寂。

溺水般的窒息感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她奋力地向前跑着,却被黑夜拖拽着向更深处坠去。寒风呼啸而过,仿佛在嘲笑着她所有努力皆是徒劳。

好冷。

在意识消散前的一瞬,冷冽的风声却倏地停了下来,被困在笼中的人儿呆呆地感受着自己身边的暖意,缓缓睁开了被冰霜冻住的眼。

“姑娘,姑娘...”

小丫鬟压着声音一声声喊着,面上满是愁色,直到呆愣中的少女微仰起头唤了她一句:“青棠?”

被人儿唤了句的青棠一怔,竟是欢喜地留下泪来:“姑娘你可算有反应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自责地小声道:“都怪奴婢不好,都没注意到姑娘你被吓着了,幸而今上让曹公公将我们带来了西侧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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