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韵啊,嘉智还是个孩子,今日他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余宏民说着,语气里带着劝慰。
金韵自顾自下着棋,脸上的神色未变,嘴里的语气淡然且恭敬:“余爷爷不必担心,我并未放在心上,更何况,嘉智说的那番话也不是假的。”
“嘉智从小就喜欢黏着你和嘉辉,他性子急,脑子也不太聪明,小时候这外人呐,便常常喜欢拿他和哥哥比,本以为兄弟两人会生出间隙,没想到嘉智啊就是崇拜他哥哥。如今他最崇拜的人死了,心里这股郁气消不了,也属实正常。”余宏民说着,虽说刚刚在餐桌上并未给余嘉智留情面,但这会儿在金韵面前却还是忍不住替自己孙子说起了话,“你别听刚刚嘉智嘴上是这么说,但他打从心里还是认你这个姐姐的,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见你带了人过来,想起了往日的事儿,于是说话便冲了些。”
金韵的神情未变,可手上的招式却是越来越激进,让余宏民这位老棋手都有些招架不住。
“小顾那孩子,虽说还年轻,但性子看着沉稳大气,又如此有才能,日后伴你左右也定能辅助你一二。”余宏民说着,对顾经年似是极为看好,“小韵,虽说当年的车祸,你父母双亡,嘉辉当年救了你,从那以后你便也是我们余家人的孩子,你和小顾好好的,我和你伯父伯母便也就放心了。”
安静的书房里回荡着余宏民进退有素的语调,老人家以往总是沉默寡言,言简意赅,这会儿说话不停兜着圈子,怕也是有难能开口的事儿要托付。
金韵听着,再次棋进一步,“余爷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余宏民半敛的眼皮微颤,随之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几秒后才像是操碎了心一般,说道:“小韵,我知道,你已经不欠咱们余家什么了,嘉智这孩子,我是明白的,性子直率天真,却不像他哥是个做生意的料。我这岁数了,终有一天要走的,心里最惦记的,也就只有这个混账孙子,还有余家的东宏了。”
至此,‘啪嗒’一声,终棋已下,棋局既定。
将军。
余宏民看着书桌上的棋盘,便再没说话。
金韵缓缓收回手,随之启唇道:“余爷爷且放心,在能力范围之内的,我自是可以护着您的心血,也能保住他。”
“但嘉智到底是个成年人了,不管是什么,都得清楚‘分寸’二字。”
人的忍耐到底还是有极限的,她对余嘉智确实有超出寻常的宽容,不仅是因为当年的事,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相识的感情。
但她自己也不确定,这种‘宽容’能延续到什么时候,毕竟经历过生死之后,她的这颗心便硬了许多,或许有朝一日会真的不念旧情也说不定。
听到金韵的这一席话,余宏民的心便放下了好些。
他知道金韵是个言出必行的孩子,既然这么说了,只要余嘉智不作什么妖,日后就算不能大富大贵,许是真发生了些什么,也能衣食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