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骂了,人家崔山长胸有丘壑,玩得是兵家实虚之道,咱们技不如人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怎么有脸去斥责人家?再说了,人家从头到尾没说与何家铺子做生意,我们几张口都说不清!”
“掌管的,咱们可是生生被她骗去了一成的利润,这口气咱们能咽?”小二犹然不服气,一双眼眸睁得浑圆。
郑掌柜懒懒靠在躺椅上,平淡觑了他一眼,“燕山书院是什么地儿?那可是燕雀山,燕雀山原先是皇家园林,你当什么人都能在那里开书院?咱们虽有些靠山却也不能随意树敌,契书已经签下,旁的别说,先把那字帖印好,刊印开卖便是。”
说到这里,郑掌柜仰身躺下,那小二赶忙帮着他将绒毯给搭在胸前,他目色幽幽眺望窗外昏暗的天色,精明的眸眼如覆了一层青烟,
“说来,这崔娘子的小楷当真是世无匹敌,我在这个行当也有数十年,便是那些顶顶权贵的字帖也见过,小楷如她写得这般温润秀劲,行云流水的,几乎没有,可见功力之精纯。”
末了又加了一句,“咱们吃点亏没准是福气!”
小二躬身退下再无二话。
崔沁这厢踩着夜色回到燕山书院,韩如霜穿着一件粉色的薄袄急急迎了出来,
“你怎的才回,我差点要遣人去寻你!”
韩如霜个子高挑,上前挽住崔沁,半是嗔怪,半是忧心,细细打量她,见她眉眼略有喜色,便问道,“事儿可是成了?”
崔沁抿嘴一笑,从怀里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掏出来,韩如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门路了!”
“走,张婆子已做好了晚膳,等你吃呢。”
晚膳摆在韩如霜所住的沉香阁,沉香阁正房有三间,西间被改成一个暖阁,里头烧了地龙,是燕山书院唯一能烧地龙的屋子,崔沁念着韩如霜身子不好,将此处让给她住,韩如霜越发感激她。
暖阁地龙烧的红彤彤的,菜肴摆在里面依旧热乎乎。
众人迎着崔沁入了西次间,云碧亲自伺候她净了手。
待往饭桌上一瞧,崔沁登时愣住,
那正中摆着一盘螃蟹,那螃蟹个个肥大肉多,瞧着便不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
“谁买了这么大螃蟹?”
近来崔沁管家,每日开销都是有定数的,这么大螃蟹便是在崔家都没吃过,如何现在这穷苦书院能吃得?
韩若霜也是满脸惊愕,她原以为是崔沁吩咐人买的,面露异色,“说来也奇怪,这个时节还有蟹吃?”
那张婆子笑眯眯上前,施礼道,
“回两位姑娘的话,这并非是河蟹,而是海蟹,也不是老婆子我买的,实则是我下午去市集买菜,遇上了一街坊旧邻,他正做些水里的生意,末尾留了几只蟹,他恰恰要赶着回去看望他生病的娘子,便把这几只蟹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