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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行为有什么评价。”云记原本就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不过,账簿我一定会找出来——否则,阿强的牺牲就白费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要如此自责……”阿荣垂下眼眸,“根本上,由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调查,就足够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沉闷。
“但可惜,当年你应该做的、不应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摆出这个赎罪的样子,又想给谁看呢?”云记冷笑一声,“更何况,我留在这里,从来就不是因为你。”
“听说弘发地产在计划收购城寨的地皮……我真的好想看到,当年那些见死不救的人,在被弘发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云记闭了闭眼,语调里都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当年她爸爸在弘发的工地意外身亡,妈妈在讨要抚恤金失败的情况下,绝望地吞了一瓶清洁剂,倒在家里的木板床上。
那时年纪尚幼的她无人看管,就被城寨里的一场小火灾烧伤了大半张脸——幸好舅父舅母心善,闻讯赶来将她带到了医院治疗,还收养了她,供书教学照顾成年。
然而,在她读大学时,舅父因所住唐楼拆迁问题和弘发地产公司争执,被弘发暗中请来的社团中人下黑手打死,而舅母也被打残,在医院里生不如死地足足熬了半年。
最后,舅母在临死前一直跟她道歉说是害了她,又让她不要再追究此事,以免惹祸上身。
她其实从来就没有后悔休学照顾舅母,不觉得舅母需要为这个而道歉,但可惜,上天看不到她的努力,始终还是要夺走她最后一个亲人。
之后,接受了舅父家遗产的她,好不容易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却又因为脸上的伤痕,而被世人嘲笑不止。
哪怕男朋友阿强不嫌弃她,看着脸上那些丑陋的伤痕,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兜兜转转,找了个医生治疗,结果却是遇到了骗钱的庸医,那些伤痕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是被劣质药物弄得越发狰狞可怖,还因此而溃烂感染,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需要尽快做手术。
若不是阿强给她筹到了手术费,她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随着云记的话音落下,镜头缓缓转移到巷道墙上,那些宣扬着大陆那边反对城寨拆除的黑白大贴纸,在光影流转间便转移了时间与空间。
带着回忆滤镜的画面里,二十年前,也曾有过这一幕:还没有那么拥挤昏暗的城寨里,人们纷纷张贴反对城寨拆除的贴纸不说,还到处挂着齐齐抗议的标语和一面面鲜艳的红旗。
历史遗留原因,城寨这个号称是三不管、实质是三方角力的地方,乃是华夏的“飞地”。
通俗点说,就是当年清廷在香江这个殖民地里最后保留的一部分国土,归属亦是当年的清廷;大陆、台岛、英方都想管却又都互相说服不了其它两方,最后就只能一直让城寨保留到了现代。
而城寨居民为了和作为现管的英方抗衡,一直都自称华夏领土上的华夏公民,不仅会在城寨里挂上标志性的红旗,城寨内甚至还有自发组织起来的公民代表大会……
这个份量不容小觑的旗子一挂出,动城寨的楼就相当于是动华夏的旗,兹事体大,难以下手。
当年的城寨就这样在对抗里取得了胜利,而今历史再一次重演,政商两方同时下场之际,结局如何,大家也许在心里都有了数。
但那些曾经为了家园而抗争的人,依然也再一次上演了当年的联合抗争。
“这简直就是胡闹!”便衣伪装成来城寨看廉价牙医的伟仔,在看到墙上张贴的东西的内容后,顿时就急了。
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相互角力的时代了,为了现代化的形象,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城寨的拆除——因而,再也不是那个两方相争、城寨得利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