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位持刀夏军反应过来前,手掌已被箭头刺穿,最后一支本稍晚一瞬,却后发先至,命中郑浦和心口。
郑浦和箭术不过尔尔,此刻不过是负隅顽抗,他满以为卫寒阅是个病弱清瘦的书生,却不晓得卫寒阅箭术之例无虚发,当世可一敌者不过寥寥。
可便纵如此,他也无把握能在这样的远距外使救人、杀人皆万无一失,奈何当下他无从选择——哪怕此次退兵,下次郑浦和也仍会故技重施,而一日不拿下凤池,大夏其余城池的百姓便多受一日践踏,故而唯有孤注一掷,以求釜底抽薪。
好在成了……好在他成了。
见箭钉来,穆隐深瞳仁一缩,一把揽过卫寒阅的腰将人带到自己马上,而那支本该擦过卫寒阅鬓边的毒箭,却在千钧一发间被一只宽厚的大掌生生截住。
乌血自掌间汩汩淌下,男人顾不得拔箭,沉身落至卫寒阅马上,偏头厉声道:“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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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新丰见郑浦和圆瞪双目仰倒下去,连忙当机立断地呐喊道:“郑浦和已伏诛!!降兵不杀——”
群龙无首,折损泰半的凤池军不敢再轻举妄动,而那无辜受累的一家人自然也再无人敢伤害。
卫寒阅被穆隐深护在怀里,怔怔地望着兔起凫举的卫辘轳,唇间吐出一点模糊的气音。
可不待卫辘轳凑近细听,只见卫寒阅长睫猛地一颤,下一瞬,一口鲜血喷了男人满襟。
“阿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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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崽,崽崽……】
卫寒阅被唤醒,却发觉自己卧在墨蓝虚空之中,小克在他身侧泪汪汪地望着他。
他有些出神地喃喃道:“之前是我没考虑周全。”
【呜哇哇阅崽,我们崽一定很难受吧呜呜呜啊啊啊抱抱抱……】
卫寒阅有些茫然道:“你怎么晓得我难受?”
小黑猫愣了愣,已而圆滚滚的脸上竟浮现无措又心疼的表情来。
【因为……你一直在哭啊,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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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阅吐血后昏迷已有一昼夜,军医们无计可施,只说其脉象沉微无力,乃气血亏虚之症,加之郁结于中,一时难以苏醒。
郑浦和已被怒不可遏的穆隐深下令生磔,而后便同卫辘轳寸步不离地守着卫寒阅,军中亦有许多将士试图探视,尤以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居多,皆被床前的二位阎王的阴冷视线逼得铩羽而归。
晌午时,穆隐深为卫寒阅喂过淡盐水,这人昏迷了,喝水时乖得可怜,且他昏睡时眼泪又不停,湿湿热热地淌进掌心里,鼻尖一点脂红,瞧得人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