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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德忠当即会意, 伏地谢罪:“谢王妃娘娘体恤, 大约摸是陛下那边差人来问些个琐事,奴才答完圣诏便回来伺候。”
那宫人她午膳间在玉珍房瞧见过,是小皇帝身边布菜的一位。
谢青绾便不曾放在心上,先行一步踏上了石砌的台阶。
长阶绕柱, 仰头是近乎难以望尽。
她走得缓慢, 伺候的宫婢遥遥缀在身后。
这绕柱长阶全然露天所见, 每上一阶眼底所收之景便广一分。
午时微雨晴霁, 此刻竟也隐隐能见一点辉明的天光,将石阶上漉漉的雨痕照出粼粼的金辉来。
她瞧得入迷,全然不知临风高台上落下的目光。
扶着雕龙画凤的石栏踏上高台,才瞧见上头还立着个生人。
他瞧着堪堪比小皇帝大上三两岁,身量虽同她一般高,却要稚气许多。
那少年规规矩矩地作揖:“见过这位小姐。”
他目光清晰明确,似乎是早看到了她,又静静目视她踏上来。
谢青绾身后虽宫婢一众,却到底抵不过这临风台僻静无人。
他近一步,谢青绾便往后挪一步:“不知临风台上已有人在,搅扰了。”
语罢当即转身,踏下石阶去了。
那人在他身后自报家门:“在下丰琮,敢问小姐……”
那抹纤弱不禁风雪的身影已隐没在极长的石阶下。
丰琮愣在了原地。
身侧小厮提醒他道:“公子也应当下去了,待会儿御前的人来传召,该找不到您了。”
他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缘由,忙跟着下了临风台。
谢青绾微提着裙摆,被一众宫婢簇拥虚扶着,款款步下长阶。
魏德忠正迎过来,来不及问缘由,忽然眼见地瞧见上头已下了一半石阶的丰琮。
他跪伏道:“奴才该死,竟不知台上有生人在此,冲撞了王妃娘娘。”
谢青绾眉尖微微蹙起,抬手时嗓音端方而清柔:“起来回话。”
魏德忠这才起身,躬身扫了膝上沾染的尘土,试探性问道:“王妃娘娘不若到琉璃浮藻阁坐上一坐?”
那位一身稚气与莽撞的“生人”下了石阶。
遥见她还未走出很远的背影,连忙问道:“在下乃是宗祝丰氏的长子丰琮,还不知这位姐姐是谁家的女眷?”
这一问嗓音略高一些,不止谢青绾听得清清楚楚,在前来寻人的摄政王耳中也格外分明。
他负着手,漆黑的瞳仁在眼睫敛下时浓雾顿起。
小皇帝这一遭“鬼神侵扰”始自查不出源头,唯有先行将身边相伴密切之人召来一一问过。
丰琮身为小皇帝诸多伴读之一,自然也在受召之列,只是因小皇帝尚有旁事,才暂且让他稍作留待。
宫人到御花园传召,顾宴容便趁闲很是自然地出了鸿台殿。
意图明了。
却孰料,还有如此。
一,桩,趣,事。
姐姐。
顾宴容淡淡侧眸,长指拨过身侧丛花,漫不经心地捻断了冒出头来的嫩叶新芽。
不大整齐,皇宫的花园该修剪了。
魏德忠一脸惊恐地率先反应过来,才要佯作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