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在门口等候的丫鬟很快推开房门,端着一盆洗脸水,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小姐,怎地今日也醒的如此早?”
云轻摇头未语,只着一身里衣也不觉得寒冷,掀开被子就下了床,然后接过绿儿用温水润湿的绢帕细细擦着额头和脸颊上的冷汗。
一微微俯首,就看到那打磨得光滑铮亮的铜盆倒映着她的面容。
秀丽娇艳的五官也掩不住眉宇间的哀愁。
这几天云轻一直都在做梦,梦里的主人公无一例外都是顾隐,几个梦串连起来,就像是回顾了顾隐作为反派的一生。
从宋怜死的那一刻,梦里的天空就不再晴朗,变成雾蒙蒙的青灰色。待顾隐的身和心都被相府的人无情践踏,阿和也离开了他,青灰色就变成了黑白色。后来,顾隐长大了,比云轻高了不止一头,她看到长大后的顾隐变得麻木残暴、冷血阴郁、视万物如蝼蚁,这时天空是黑红色的。
最后一个梦境,顾隐站在城楼边缘,楼下是举着银枪气势汹汹的百万雄兵,前方是带着精兵亲卫,漠视地看着他的陆雨臻。
陆雨臻一声令下,箭雨簌簌而来,击落他的玉冠,刺破他的心脏,他在无边血色中轰然倒下。
画面的最后,云轻看到他确实如原著所说的那般勾唇微笑,不过不是对着陆雨臻。
而是她。
擦好了脸和手指,云轻把绢帕放入盆中,水面激起圈圈涟漪,人影也模糊荡漾起来。
“绿儿,今日可有什么事发生?”
“是有一事。”绿儿倒了被热茶递给云轻,“今日一早,那位从柴房出来了。”
“然后呢?”云轻伸手接过茶杯。
“小姐您不知道,那人从柴房出来时,就跟鬼魅一样吓人,而且不知为何,他不回自己的破院去,竟然跪在了相爷书房外!”
“啪——”上好的白瓷杯掉地碎成两半,茶水洒到云轻脚上,掠来一阵湿热。
“小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绿儿连忙掏出绢帕弯腰给云轻擦拭。
“你说……什么?”云轻捏紧了手指,“顾隐他,他去跪我爹了?”
“是的小姐,不过相爷还要去上早朝,都未曾瞧他一眼。”
云轻的唇角被自己咬得惨白,“……那现在呢?”
“应该还在那跪着吧?”
绿儿帮云轻脱下打湿的鞋子,扁扁嘴又道:“这人都不饿得慌吗?跪在那里腰板竟然还能挺那么直?”
而云轻,愣愣的任由她摆弄,梳妆穿衣后,换上一双坠了圆润硕大东珠的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