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治疗天花的偏方他没有, 预防的方子却是有一个。宋娘子已然起了病症,太子却尚未显出症候,这预防的方子便大有作用。
宋蝶自从见过毕老大夫后,脸上便多了笑意,不再担心自己治不好会一命呜呼,只担心自己治好后会留下满脸麻子。
“若妾身毁了容,殿下日后是不是不会再看妾身一眼?”宋蝶问太子。
“你忍着别抓脸,便不会留下印记。”顾玄启淡声道。
宋蝶也没指望从太子口中听到什么就算她毁了容他也还是会喜爱她的话,毕竟她自问除了这副皮囊,大概也没什么别的吸引太子了。
听太子这般说,她非但没觉得失望,还要了剪刀将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又在手指头上缠了布头,以免自己忍不住去抓脸。
许是上天眷顾,又许是毕老大夫的偏方确实有效,宋蝶的病渐渐好转,到底是从阎王爷手里将这条命夺了回来。
在宋蝶不知道的角落,顾玄启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这些天他装成没事人一样,心里却时刻提心吊胆的。毕竟偏方之事是假的,在宋蝶好转前,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她会突然病情恶化离他而去。
宋蝶并不知道这些天在她面前冷静自持的太子其实一直都提心吊胆的,待彻底痊愈后,她便从之前的房间搬了出来。房间里所有用过的东西全都烧了干净,以免再传染他人。
按理病情痊愈,死里逃生,宋蝶应该高兴,但她却有些笑不出来。只因她脸上到底留了几点印记。
虽然这几点印记用脂粉一遮就看不出来,但她心里却过不去这个槛。在孩子面前还好,见太子时她必定会扑上几层脂粉,再戴上一层面纱才心安。
顾玄启很不理解她这种行为:“孤连你最丑陋的样子都见过了,难道还会嫌弃你脸上那几点瘢痕?”
宋蝶听了他这话,却恨不能在脸上再扑几层粉,更恨不能回到生病之时以死相逼将太子赶出去。他看到了她最丑陋的样子,那往后她在他眼里岂非都是那般丑陋的模样?
顾玄启见她不听劝,只好道:“母后宫里有玉肤膏,擦了便可使瘢痕消失,孤回去便为你讨上一瓶,不必太过担心。”
宋蝶一听心中一喜,却还是打定主意在瘢痕消失前蒙着面纱。
顾玄启不再相劝,等解试相关事宜忙完,启程回京前,便带宋蝶到海上一小岛上暂住两日。
到了小岛上,孩子们在沙滩上玩,宋蝶则跟太子乘船出海垂钓。
看着一望无垠的蓝色海面,宋蝶心情突然就开阔了许多,以至于面纱被海风吹掉了她也不甚在乎,反倒迎着海风张开双臂大喊了两声,仿佛把生病以来所有的郁气全都发泄了出去。
一旁垂钓的顾玄启被她骤然这么一喊,险些没拿稳钓竿,但见宋蝶似是打开了心结,面上重又有了鲜活绚烂的笑意,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恢复了生机,重新绽放开来,他唇角便也跟着翘了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