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顿了顿,?声音温柔:“她前两年过世了。”
谢连州一时不语。
王夫人像是安抚一样,道:“她病了许久,?受了不少苦,能走在温暖的春夜里,兴许于她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她真的感觉得到。
谢连州看向屏风,头一次有些明白这血脉相缠的双生姐妹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不等谢连州说话,便自顾自道:“她过世前,?我们快二十年没见了,现在想来,我们分开的时日竟比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可我总觉得后来那些日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好像一觉过去,十几二十年便过去了。”
谢连州听着王夫人翻来覆去地说着与姊妹分开后的感受,突然明白过来,她方才想安抚的人不是他,是她自己。
她看着早就接受姐姐去世的事实,其实没有一日不在怀疑自己,或许是她错了呢?或许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双生子间的心意相通呢?
如果那样,她的姐姐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谢连州打断了她的自我说服:“王夫人,说说你们还在一起时的事吧。”
王夫人话音一断,将这理解为谢连州看出她失态后的好意,慢慢收拾容色,重新恢复正常,说起过去的事。
她和姐姐生在官宦之家,父亲是朝中言官,母亲亦是世交之女,不敢说身世煊赫,但怎么想都以为两个孩子能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
两个小娃娃锦衣玉食地养着,早早开始读书学礼,待到八岁那年,一个已经长成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另一个则聪慧得令人心惊,好在仍是养在深闺,无人来识。
正在母亲因着所谓“过犹不及”开始担忧两人日后之时,父亲突然因言获罪,在一家老小都陷进去之前,姐妹两被偷偷送了出去,藏在父亲旧日施过援手的一户人家,躲过一劫。
可除了她们,其他人都死了,听说是服毒而死。
王夫人还在震惊事情为何如此的时候,她的姐姐便一口咬定,绝不是家中人自己服毒自杀,王夫人这才冷静下来,体味到其中疑点。
收留她们的人家姓张,也是官宦出身,只是不若她们父亲昔日位高,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这才在人眼皮子底下逃了过去。
张大人一家人口简单,不过一妻一子。张公子只比姐妹俩大一岁,面对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妹妹”惊讶不已,还好有张夫人再三叮嘱,他才管住了嘴巴。
张家夫妇是难得的好人,可寄人篱下到底不可能同在自己家时一样。王夫人还沉浸在悲伤里的时候,她的姐姐已经从张家夫妇口中探得他们所能知道的“真相”。
这么多年过去,王夫人还能清晰记得姐姐是如何报仇的:“父亲是言官,本是唯一不该因言获罪的人,结果偏偏因言下狱,最后还在牢中‘畏罪而死’。姐姐那时便说,要么父亲生前所奏之事是件大事,触犯到不能得罪之人的利益,要么只是一颗棋子,是一整桩阴谋中的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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