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姐姐的应对从打动张大人开始,她在张大人的书房中跪了一个白天,最后在跪坏膝盖之前被张夫人拉了起来。
姐姐向张大人发誓,没有他的允许,她不会踏出张府一步,绝不会给张家带来危险,只求他将朝中之事如实告与她,让她能够找出害死家人的幕后黑手。
张大人不信她一个小童知道这些能有什么用,但抵不住她的倔强,又有张夫人从旁怜惜,最终还是松了口。
王夫人道:“父亲在家从不说政事,就连只言片语都不曾透露,我们那时根本不知道他是否有交好的官员,有没有可能在为什么人做事。”
姐姐便在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从事发时的推动者与事发后的得利者出发,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抽丝剥茧,最终找出当年真相。
她们的父亲是一颗注定要被牺牲的棋子,他的死成为天子暴虐的证据,让当时的权相从年轻天子手中再夺三分权力,是京中新贵向宰相递出的投名状。
姐姐将真相告诉了她,自己却枯坐了一夜。
王夫人醒来时,发现姐姐一晚没睡,面容憔悴,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她那时说,她想好了新贵的死法,权相或许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埋下的隐患足以令他失势,待他一年不如一年,从前被他按下去的大臣自会像饿狼扑食一样将他分食。”
王夫人不知道,她说这话时,面上带着如梦似幻的神情。
姐姐将计谋一五一十地告诉张大人,要人将新贵慢慢捧起,日渐养大他的野心,待到天子避而不出,便驱虎吞狼,让权相与新贵相争。
都说天无二日,权相敢不将天子放在眼里,就绝不会让第二个人来染指他的地位,而那新贵若无野心,就不会策划一场又一场的血案来向权相投诚。她不敢说这计谋一定奏效,却能断定个十之八九。
二人相斗,待到其中一人力有不逮,再请天子一举将那新贵干掉,让人看一看跟着权相做事是何下场,借此慢慢剪除权相羽翼。
“姐姐告诉张大人,不是要逼张大人去做,张大人却沉默许久,只因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是要向天子献的策,若能定计,张家就此改换门庭。那一年,她才十岁。”
听从一个十岁孩童的建议,难免显得有些夸张。
可张大人思来想去,这计策虽粗暴直白,却不是没有可行之处,只要他们在其中用些精妙手段掩饰……
张大人最终还是寻到机会见了天子近臣。
“三年,我们又等了整整三年,看见那新贵日渐荣宠,在京城中作威作福,和权相争权,杀死权相最喜爱的小儿子,最终被凌迟处死。”
至于那权相的儿子到底是死在新贵手中还是权相手中,王夫人至今没有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她心里已经有数了。因为当年她问出口的时候,姐姐摸了摸她的脸,没有回答。
谢连州还什么都没问,王夫人便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我们最后怎么到江湖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