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洗澡吧,不然肯定臭的睡不着了。
待到躺在软乎乎的床铺上,她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舒坦。
人果然适合睡在床上,不让出远门的普通老百姓买卧铺,就是典型的官本位主义,根本不是为人民服务。
她迷迷糊糊坠入了梦乡,一觉到天明,赶紧起来刷牙洗脸,收拾自己。
出门的时候,田蓝瞧见了斜对面的宿舍有女同学走出来,肩上背着黄书包,手上还拿着本书,一边走路一边念念有词。
看到田蓝,对方冲她一点头,微微一笑,往外面走了。
田蓝咂舌,1980年代的大学生刻苦学习的事迹她听说过,看来绝对不是虚传。这会儿还不到七点钟,还没开学,人家就发愤图强了。
等她收拾妥当,和陈立恒一块儿去食堂吃饭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大家真热爱学习。”
徐同学难掩自豪:“那当然,我们大学生是祖国未来的希望。我们能考上大学,就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他看了眼田蓝,认真地询问,“田蓝同学,你有孩子吗?”
田蓝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茫然地摇头:“没有啊。”
徐同学立刻给出告诫:“那你不要急着生孩子,宝贵的大学阶段,你应该珍惜每分每秒,好好学习。”
田蓝顿时满脸囧,跟男同志讨论这个话题怎么这么别扭呢?
不过劝女人不要急着生孩子的男人的确不太多见。
等到大家吃完饭,田蓝送陈立恒去国防大报到时,陈立恒也冒了一句:“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咱们先不急着要孩子吧。”
现在两人虽然有父母家人,但实际上都指望不上。
如果生小孩的话,怀孕分娩加哺乳,起码要一年半的时间,这个阶段,女人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根本没办法真正兼顾学业。
田蓝扭过头看他:“哟,你不催我生小孩了?”
上辈子,这老头生命的最后时光,可叨叨个没完,一直说后悔没劝她生个孩子。
陈立恒不好意思道:“现在咱们不还年轻嘛,还有时间,不着急。”
田蓝也没打算现在生小孩,因为她目前的规划中还没孩子的存在。
但如果这样的话,他俩就得注意了。
陈立恒信心十足:“没事儿,我打听过了,可以领避孕套。”
田蓝伸手捶他:“你跟谁打听的?专门打听这些。”
陈立恒理直气壮:“当然得打听了,吃药对身体不好。”
田蓝先送他去国防大报到,完了以后,陈立恒又把她送回学校。
他俩到农大的时候,刚好在学校门口又碰上了徐同学。
后者看着他俩,满脸无语:“你们这么送来送去,是要学梁山伯和祝英台,搞十八相送吗?”
陈立恒从善如流:“还没谢谢你昨天收留我呢,说好了要请你吃饭的,早上忘了,中午我怎么都得请客。”
徐同学说他客气:“那你还不如帮我个忙呢,你们把这位赵丹萍同学也带到女生宿舍去吧。”
田蓝主动帮旁边的女同学拎行李:“你好,我是田蓝,上海人,之前在大西北插队,农经系大一的学生,你呢?你呢?”
女生原先有些紧张,看到田蓝的笑脸,倒是放松了些:“我叫赵丹萍,我是山东的,我是园艺系的。”
田蓝笑着和对方聊天:“那挺好的呀,一个果树一个蔬菜都是经济作物,发家致富的好门路呢。”
赵丹萍叹气:“别说了,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农大录取。”
她本来就是农村人,她上大学就是为了从穿布鞋换成皮鞋。结果从78年到现在,考了整整三年,最后居然还是上了农业大学。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不识字的爹妈听说是农业大学,直接就哭了。
她自己也想再复读,可他们村跟他同龄的人都已经当妈了,家里也没能力供她再复读,加上县里都敲锣打鼓的给她送喜报,她是他们县唯一一个正儿八经考上大学的,其他人都是中专;她只好硬着头皮过来报到了。
田蓝哭笑不得。没想到母校好歹也是双一流,居然这么招人嫌弃。
她认真地安慰赵丹萍:“我们学校很好的,你毕业之后如果不想回农村,照样可以留在城市。你学的专业也非常好,果树和蔬菜的经济种植,将来是农村经济发展的主要方向之一。”
两人说话的功夫,便到了宿舍。
屋里已经有三个女生,有人在挂蚊帐,有人在擦床,还有人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挂蚊帐的姑娘看到跟在后面的陈立恒,开玩笑道:“这位是我们的学长,还是谁的家属啊?”
田蓝大大方方地做介绍:“这是我爱人,陈立恒,也是今年国防大的新生。”
挂蚊帐的女生和收拾行李的姑娘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爱人?不会是?”
田蓝笑着点头:“对,我们结婚好几年了。”
擦床的女生扭过头,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你也结婚了呀?那你生孩子了吗?”
“我没有。”田蓝敏锐地捕捉到了“也”字,笑着询问对方,“你也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剪着短发的女同学露出了爽快的笑容:“生了,三个娃娃,最小的那个才8个月大呢。”
其他人都惊呆了,挂蚊帐的姑娘差点没从上铺摔下来,赶紧抓住扶手:“你都生三个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