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筠声一路滔滔不绝地说着清落夫人方才去太傅府时的情景。
“好些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姨母了。我娘也是,愣了半天,才跑过去抱着姨母哭……”
她跟着苏嫽走进屋里,熟练地拎起岁岁抱在怀里,嘴倒是一刻也没闲着:“嫽儿,你一会儿带那个什么梅擅出去,可要少和他说话。方才吃饭的时候,你是没瞧见他那副表情,绷着一张臭脸,好像谁惹了他似的。相爷亲自给他夹菜,他连声谢谢都不说。不知是哪儿惯出来的臭脾气!”
苏嫽被她的抱怨逗笑了,“倒是难得听你说别人的坏话。”
她坐下来歇了一会,月枝匆忙从外头跑进来,小声禀道:“小姐,陆小公子好像生病了。”
苏嫽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半晌,她抬起头,摆出一副平静的表情,温声问:“怎么了?”
“似乎是着了凉。奴婢方才去的时候,小公子正在床上昏睡着呢。”
苏嫽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抛开江佑的事不提,她到底还是担心容渊的。她挣扎半晌,还是起了身,匆忙往外走:“我去看看。”
她在偏房门口停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推开房门。午后温和的光落在床榻上,将锦被上的绣花描出温暖的轮廓。容渊缩在被子里,眉头紧皱,肤色苍白如雪,脆弱的像一只一碰就会碎掉的瓷瓶。
苏嫽心里一阵心疼,她连忙快步跑到床边,弯腰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没发烧。
容渊挪了挪身子,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苏嫽站在床前,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哑着声音唤:“姐姐。”
苏嫽皱着眉在榻边坐下,替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怎么生病了?”
容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许是染了风寒,不碍事的。”
为了让自己生病,他可是在冷水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可上天仿佛偏要和他作对似的,他在冷水里待了那么久,却根本没有半点发烧的意思,顶多只是身体有些发冷而已。
无奈之下,容渊只好装病。
苏嫽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轻轻碰了下他露在外头的脖颈。冰凉凉的,冷的像冬天池子里的冰。
她的眉头皱的更深:“我让人煮碗姜汤来。”
她说着便要起身,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容渊费力地撑起身子,拉住她细白的手腕,小声说:“我想姐姐陪着我。”
苏嫽被他扯的回过头来,她默然站着,望向容渊的眼睛。他仍是平时在她面前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可就是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面皮底下,竟藏着那样凶狠毒辣的一面。
她不由想起那日在小厨房,容渊忽然发狠咬向她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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