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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端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清冽而回甘的茶汤自喉咙滚下肚腹,逐渐平复了些许惠帝自寒香殿初听见北梁帝求娶沈时英这个消息的震惊与愤怒。
惠帝此时灵台逐渐清明,脑中迅速地整理着思绪。
北梁帝提出同大夏和亲,但求娶的却并不是大夏公主,而是一位成过亲,还生育过的国公府小姐。
惠帝毫不怀疑,在沈时英不在上京的这些年里,她同北梁帝萧潜之间定有着不浅的纠葛。
而惠帝自己却错过了沈时英十几年的生活,他现在只能把火气都撒在提前知情的封湛身上。
封湛见自己这位几乎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父皇似乎平复些心绪,沉声开口:
“北梁帝虽是提出同大夏和亲,但事实上他指名要娶的是沈家那位,而并不是同大夏皇室联姻。”
“以那位北梁帝的行事风格,大夏皇室配合与否,影响不大。”
“并且,沈小姐也已同意了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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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刚又准备怒而出声,封湛先行开口:
“沈小姐此时在寿安宫。”
“而她为何要去寿安宫,据说,是因为当年沈小姐坠崖失踪一事,是寿安宫那位动了手。”
惠帝目露震惊,他并不知竟有此事。
封湛继续道:
“因此才有了之后沈小姐的背井离乡十几年,而镇国公府忍辱负重地继续为大夏效力。”
“若父皇对沈小姐抱有别的想法,父皇自己想想,沈时英会否同意?镇国公府又会不会同意?”
惠帝被自己儿子戳中心思,是又怒又难堪。
但封湛所言,他无从辩驳。
惠帝还未从方才听到封湛道出的那个消息的震惊中缓过来。
太后曾对沈时英下过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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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浅饮了一口茶,继续道:
“如今大夏边事不稳,这些年突厥和西戎屡屡在大夏边境挑衅试探,前段时日突厥甚至在大夏北境屠了一个边镇。”
“而此次突厥和西戎至大夏赴宴的嚣张态度也可见端倪。”
“大夏同突厥、西戎再度开战,只是时日问题。”
“若大夏同北梁联姻,对大夏有百利而无一弊。”
“如若此场和亲已成定局,那么定下此事,宜早不宜迟。”
“这点,父皇应当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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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禁内,寿安宫。
萧太后斜靠在软塌上,一双带着护甲的满布皱纹手轻抚着圈在她膝上的白猫。
萧太后眯眼看向此刻正坐在暖阁中一张大椅上的美艳女人,神思竟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而那么多年过去,沈时英的容貌竟还似当年,而萧太后自己却已年迈体衰。
沈时英入座后,并未开口寒暄,而是看向萧太后直道主题:
“太后当初,为何非要我死?”
萧太后在得知沈时英的人灭了花月楼之后,就想过会有今日这个场景。萧太后也并不奇怪沈时英会猜到当初那事会同她有关。
而直至一盏茶之后,萧太后都未发一言。此时的萧太后眼神有些失焦,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沈时英没再开口,起身大步离开。
出了暖阁,沈时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她能感觉到萧太后身上浓浓的腐朽气息。
太后,真的老了。
当年沈时英同萧太后,甚至可以说是忘年交。
但萧太后更是一个政客,一名标准的皇室中人。
虽然萧太后最终什么都没说,但沈时英也能隐隐猜到一些。
都是些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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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英离开后,萧太后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