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说她名唤蒋木兰,暂住西罗子巷里,若是傅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随时可以遣个人给她送信,他们会想办法带她出去。
傅娇低头道:“夫人难道不问我现在的处境?我或许没那么容易离开。”
蒋木兰却说:“若是王妃能轻易出去,殿下也不会大费周章找到我们。但事在人为,王爷对我们恩重如山,若是连他这点遗愿我们都做不到,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去见殿下?”
蒋木兰见傅娇低垂着眼眸,挤出一抹浅浅的笑:“王妃不用为我们担心,他这些年一直在漕帮,有几分门路,你千万别怕麻烦我们。你要明白,殿下绝不会随随便便将你托付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她说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却有着无声的力量,让傅娇跟着从容安定下来,傅娇用噙着泪花的眼望着蒋木兰,然后重重点头说了声好。
蒋木兰怕自己待得太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起身告辞了,傅娇让玉菱送她出去。
一直到蒋木兰消失在长廊外,她都还是懵懵的。
她既感怀于李述死前就给她想好了退路,也感怀于蒋木兰江俞夫妇重信守诺,竟真的在李述死后冒险入京。
坐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掉泪。
李洵走进来的时候,她正拿了帕子擦眼角的泪,听到门口有动静,擦泪的手一停。
李洵见她的泪眼,眉心微微蹙了蹙。
傅娇连忙上前,迎上李洵低身行礼。
李洵长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微微低头看她的眼睛:“怎么哭了?”
目光转到案上凉了的两杯茶上,问:“有人来过?”
傅娇心尖微颤,半真半假地说:“林州通判的夫人来过,她是祖母一个曾侄孙女,来和我说了几句,我又想起祖母了,所以忍不住哭了。”
李洵道:“不会聊天的,往后就别再跟她往来了。”
傅娇心虚地挽着他的臂道:“你总让我多和别人接触,真有人来找我你又不许同她往来,怎么能这么蛮不讲理?”
李洵低头看着温顺的傅娇,神色平静:“我是让你去找乐子,不是让你找气怄。”
“好好好,我以后不跟别人提及祖母就好了。”傅娇低声道:“好了,别为这事纠缠不休了,我饿了,用膳去吧。”
李洵抱着她不肯松开,低头在她红红的眼圈上轻轻吻了下:“你若是想老夫人了,我寻个机会,让她和老大人回京。”
“不用!”傅娇脱口而出。
若是以往,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蒋木兰的到来让她察觉到一丝希望。
她看到一丝曙光,或许不用一辈子在京城这座牢笼做李洵的掌中雀。
她不想这样苟且地过一生。
所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阿爷他们回来,他们离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