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后来才打听到,原是他招惹了那陆家的小霸王三姑娘,被她用石头砸了个肿包。那个时候好像陆老太爷还在世,陆老太爷宠她得紧。
他那时听说了,真是高兴极了,心想这世上竟有人能让他这个二弟吃个哑巴亏,那个陆家的小丫头可真厉害。
后来他南征北战,很多年后再回到京中,听闻了那陆家女的名声不过付之一笑,眼前浮现的却总是他二弟那时额上的肿包。
这才有意接近,在佛寺间初遇,她却已是一副娉娉婷婷、端庄贤雅的大家闺范了。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刁蛮的丫头和不刁蛮的丫头,终究都要长大。
哪知转眼间他便偷偷看到她将一条硕大的青虫,扔到了那个颇有些仗势欺人的四妹身上。然后她再立在一旁,看着她的四妹在众人面前吓得花容失色,仪态尽失。
那一刻,他觉得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个让人不敢招人的厉害性子。
后来两人在一起了,最看不得她装出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总喜欢逗着她嗔眉怒目,才会心满意足。
想起那并不久远的往事,脸色便又不知柔和了几分。
看了眼还离自己几步不远,仿若躬身戒备的小猫似的陆令晚,愣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
齐昭南走后,那婆子便进来了,带着她走出了暗室,重新回到了这天地间。
立在天地间的那一霎那,她不禁眯了眯眼,才发现此时已是夜深,皓月当空,星子疏落,那温吞的光亮仍然刺痛了她久不见光的双目。
婆子带她去了一间干净些的院落,但仍在这戒严之中。她心知这定然是齐昭南的安排,却没有多少抗拒,她没必要和自己的身子对着干。
泡了一个久违的热浴,吃了几口饭,便站在门口看夜色之中草色晦暗,她手心对着风,感受着夜风吹拂手心的那种凉意。
她坐回床上的时候,那婆子似乎有意与她攀谈,她只有一搭有没一搭地应着。
“我何时可以出了这戒园?”
“姑娘原本便是在这里紧闭一月,如今只剩十四日,期限一过,自可出去。”
陆令晚心下稍安:
“你是什么时候被他收买的?”
“也就是姑娘进这里的前几日。”
陆令晚苦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姑娘何必与世子爷倔呢?老奴在一旁看着,世子爷对姑娘您总是有几分真心的。”
陆令晚还是不语,那婆子便絮絮叨叨地说:
“姑娘以为那便是陆家家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