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风院的大门缺了半边,漆红门板残破地在地上躺着,也没有人敢去收拾。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不显,心里的好奇心全都快满溢出来。
胆子大的私下里已经设起了赌局,赌这凤府不出两个月就要换女主人了。
宁岚溪到凤府次数不多,但有些老人还记得这位温柔娴静的小姐,道她与大当家本是两情相悦,奈何有人从中横插一脚,生生断了这场好姻缘。
说到这里,大当家与公主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婚事就不得不重新拿出来说道说道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没出半日,就有了大当家即将与公主和离,不日迎娶兰溪小姐的传闻。
书房——
做工巧妙精致的凤鸟衔环铜熏炉上一抹白烟寥寥,凤曜坐于案前,姿态闲适,一手扶袖,一手执笔在笔洗中舔了舔笔尖。
“可有动静?”
福伯立于门前,垂首应道:“不曾,中午跟晚间按您的吩咐送去的吃食也都被新月挡了回来。”
凤曜黑眸眯起,唇尖泄出一声嗤笑:“这主仆二人是在与我示威?”
福伯犹豫片刻,答道:“老奴认为,公主是金枝玉叶,即便与您生气也理当不会如此,她一向与您亲近,这一整天都没露面,或许真是有什么隐情。”
早晨他给新月处理鲜血淋漓的伤口的时候,那丫头哭得凄惨,却任他怎么问都不肯吐露半句,末了只小声询问了一遍能不能进宫请御医来一趟,他迟疑了一瞬,新月就立刻放弃,起身离开了。
当家的虽面色如常,但福伯能看出来他些微的心神不宁,连兰溪小姐来找他说话时他都走过两次神。
凤曜笔尖顿了顿,反应过来时宣纸上已经晕染出一块墨迹,他将笔放下,淡淡道:“这里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福伯心中轻叹了口气,应声退下了。
四下静谧,凤曜以手撑颊,视线不知落在虚空中的哪一出。
分明告诫过自己不要再去想她,但或许是两人在这府中的记忆实在太多,他竟觉得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她的身影。
本是对她的惩戒,却平白折磨了自己。
心中郁结难消,凤曜索性起身,在深深夜色中迈步往琴风院而去。
只一天,这院里就有了萧瑟之意,凤曜跨过门前狼藉,穿过回廊,来到门前。
屋内掌着灯,但无一丝声响,凤曜下意识放轻了力道,门无声打开,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一豆烛火映照寝室,桌前趴着一个梳着丫鬟髻的丫头,额上还包着纱布,正睡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