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这一带种的是朱砂梅,日光下是非常纯正的深红色,虽缺少香气,色泽却浓艳有如胭脂。再往西边去数十步,有一片宫粉梅,色泽比之朱砂梅稍逊,香气却比朱砂梅的浓郁,是我们花匠近几年培育出的新品种,北地应该还没有。”
“但这里被假山挡住了月光,我看不出她的朱砂红有多纯正。”金楚音四处张望,“可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清楚地看见这些梅花吗?”
“自然是有的。”宫女提着灯笼,引金楚音往园中走,“往后有一间明月阁,三层楼皆用了人鱼膏所制灯烛。夜间登上此楼,能借烛光看清楼下九色梅花,也算别有一番意趣。”
“真的?”金楚音眼睛亮起来,快步跟上前。明瓦灯笼火光摇曳,照亮青年宫女眉心一颗胭脂痣。二人行至明月阁楼下,果然见满楼灯火,光亮有如白昼。金楚音正要登楼,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婉宁公主!”
宫女神色微变,金楚音停下脚步:“尊驾是?”
一路尾随至此的三皇子拱手行礼:“在下乃南齐三皇子李秋寒。方才席间无味,出来透气,不料遇见婉宁公主,可见有缘。”他无意间瞥一眼金楚音身旁的宫女,眉毛便皱起来,“你倒是脸生,是哪个宫里的?我好像没见过你。”
“回殿下,奴婢原先是侍奉六皇子的宫女,这几日才被指到御膳房。先前不常出门,殿下记不住也是有的。”
“伺候六弟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李秋寒疾言厉色地训斥,“六弟他风寒未愈,你们贴身伺候的怎么还能出来乱跑,也不怕给公主过了病气!”
“三殿下不必责怪她,”金楚音出声为宫女解围,“是我想出来醒酒,所以请这位姐姐带我来此赏梅。”
“公主想要赏梅?那可真是遇对人了。”李秋寒上前一步,“当初建造这梅园的时候,父皇特地询问了我们兄弟的意见。明月楼旁九色梅花的布局便是我提出的,公主可愿随我一同登楼?我可以为公主详细解说设计梅花园的构想。”
“不必了,我觉得她就很好。”金楚音婉拒了李秋寒的提议,“外面风露重,喝了酒的热身子禁不住冷风吹,三皇子若是透过气,便早些回去吧。”
李秋寒还要再劝,金楚音已经转身举步登楼。三皇子待要去追,青年宫女福一福身,正好挡住他的路:“殿下,奴婢论理本不该说。只是婉宁公主毕竟是北齐上宾,如今她贴身丫头又没跟来。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殿下也该有些分寸,知道避嫌才对。”
“好大的胆子!”李秋寒勃然大怒,“你不过是伺候六弟的一个粗使丫头,也敢教皇子做事?你敢得罪我,小心被打发到暴室,到时候李秋庭都护不住你!”
未等对方答言,李秋寒不由分说将这宫女用力推搡到一边,快步追上楼去。被推个趔趄的燕月生揉着手腕,寻思这年头人族幼崽怎么也生得如此有气力。远远听到金楚音的惊呼,随后传来栏杆断裂的声音。燕月生纵身几跃跳到二楼,恰好看见金楚音不慎从廊下跌落,李秋寒下意识伸手去拉她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