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张放远做个小陪客也愿意前去,他叫了车夫:“回吧。”
待张放远回家之时,再让他说说今日的所见所闻。
回到宅子,厨娘已经做好了饭菜,两个小崽子也从私塾里回来了,正在饭厅里坐等着准备开饭。
“小爹爹回来了,还以为和大爹爹出门赴宴今日午时不回宅子用饭。”听到动静,小鲤哥儿率先跑了出来。
张放远牛高马大且就不说了,许禾也是当年十里八村高挑的小哥儿,两口子个子都高,崽子也条儿抽的长,这六岁的年纪已经到了许禾的腰身,早是周围邻里中最高挑的孩子了。
许禾揉了揉小鲤哥儿的的头发:“大爹爹赴宴去了,小爹爹是给你们俩上书坊取墨。”
“可是到了新墨?”
一直只看着二人说话未置言语的瑞锦听说墨才开了口。
小鲤哥儿斜挑了眼睛:“这一听说有纸啊,墨啊的,哥哥眼睛就放光。”
许禾笑了一声,让仆役取了今日买的墨给瑞锦瞧。
哥哥也未曾理会小鲤哥儿的话,径直看了墨:“却是好墨,这般光泽材质当是鲁墨。油烟墨和松烟墨都好,谢谢爹爹。”
“哥哥这么喜欢,不妨把我的那一份儿也拿去算了。”小鲤哥儿趴在桌沿边看着瑞锦:“便当是我提前祝贺哥哥了。”
许禾不明所以:“有何喜庆事祝贺?”
“爹爹不知道,今日骆夫子说男儿读书不能只奔着会吟诗弄月,还得志在四方,科举入仕才是正道。咱们私塾独哥哥一个人能前去科举,骆夫子的希望也只有寄托在哥哥身上咯。夫子说哥哥今年既是到了能童考的年纪,索性今年便下场一试。”
许禾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哥哥三月时才到年纪,五月便要童考,会不会太赶了些,爹爹听闻城中童考的学生大抵都是七八岁才去的,十岁再去的也不少。”
“十岁以前过了童生试视为上呈,骆夫子说京城里的学生都会以十岁以前过了童考为荣,掰着指头一算,六岁才能下场,十岁为荣,前后也就四年光景,时间可是紧凑。”小鲤哥儿托着脸道:“这天底下多的是四五十还过不得童考之人,骆夫子想抓紧些也是常理嘛。”
“你这家伙不必童考,站着说话不腰疼。”许禾戳了戳小鲤哥儿的额头。
“我哪有。”小鲤哥儿捂着脑袋:“要不爹爹给我换了哥哥的衣服,我也下场去?”
“别胡闹。”瑞锦张口及时打断了小鲤哥儿的提议,这小哥儿说风就是雨的,指不准儿还真做的出来,早点掐断苗头比什么都强:“左右是要考的,早一年前去试试也好,若是不过也有了经验教训,明年便更好考些。为此我便答应了夫子的话,今年也下场去。”
“爹爹别担心。”小鲤哥儿偏着脑袋眨巴眼睛:“哥哥会有可能考不中吗?”
许禾见儿子这么上进,自然也没什么多说的,欣慰之余又敲了小鲤哥儿的脑袋:“不许给哥哥压力。”
“我哪有!”
小鲤哥儿撅着嘴看向瑞锦,见着臭哥哥微微抿了抿唇,一言不发也不为自己辩驳一句,他眯起眼睛轻哼了一声:好吧,既然哥哥不说,那他也不说。
“吃饭。”丫头厨娘把午饭端了上来,张瑞锦给小鲤哥儿夹了一筷子拌菜:“上午夫子交待的词我瞧你一个字未动,下午还不早些过去给写上。”
“我知道啦。”
午后,两个孩子吃了饭在家里歇息了一个时辰又回了书塾,前脚刚走,后脚张放远就回家了。
这个时辰正是热的点,张放远回来一身的汗,匆忙解了外袍:“这四月的天热起来外袍都穿不住了,等到了夏日怕又不得了。”
“无妨,去年底村里的地窖存了许多冰块,便是年夏热也够用。”
许禾把张放远的外袍收下来正欲要挂在衣架子上,嗅着外袍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味道幽香,他忍不住多闻了闻。
“是沉香的味道,今日那富商使的。”
许禾想着在轿子上见着的人,放了衣裳回到桌前,给张放远倒了杯茶水:“你且说说今日如何。”
“累的很,那盐商富贵至极,席间尽数是人阿谀奉承,敬酒谄媚不断,我脑子里不知新添了多少句以前都未曾听到过的捧人词儿来。”
“都有些什么,说与我听听。”
张放远勾起嘴角:“我可以夜里说给你听。”
许禾凝起眉毛拍开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老不正经的。我今儿掀开帘子瞧到了一眼那富商,当真是富贵。”
“富贵不假,行头可以置办,便是只有那么一身儿费一回银子也就罢了,可是那一杆子的随从,规矩却不是一日之功。”张放远道:“我席间听闻那富商还在城西北买了以连排的铺子放着,可不是一间两间,可是整买了大半条街。”
许禾闻言睁大了眸子,外商来县城置买地产铺子比本地的本就贵,竟是还买了这如此之多。他唏嘘了一番:“这么多铺子他用得了嘛。”
“那片是新修的街市,铺面儿价格不高,自留些用,多的也能租赁出去专收租钱,这不才设宴了请泗阳的商户一聚嘛,否则这般人户如何要会见。”张放远道:“我同修建新街的黄老爷相识,早也留了三四处铺面儿,等那头兴起来也可以租出去。”
“好。”许禾托着脸,同小鲤哥儿的神态有些相似,他微微喟叹道:“原是觉着咱们家早盘下了不少的铺子,这同那富商一比便相形见绌了。皆是商户,他怎这般富贵,你说他是盐商,这盐商便这么挣钱。”
张放远闻言笑了一声:“我的傻小哥儿,这天下商户也不都一样,像咱们家这般一半靠打拼一半靠机缘起来的人家也不少,可真能攀上盐业的却是屈指可数。你想想,这盐三餐离不得,饭不可几日不食,盐亦然不可几日不入,且价格又高,天底下哪里还有比这更赚钱的营生。”
许禾精于做菜,自也是知道盐为百味之首:“我们要是也能做盐行生意就好了。”
“若是能做这生意,咱们也就百事不愁了。”张放远瘫到了椅子上:“且不说咱们少有机缘能接触到盐行生意的商人,这盐业又控制在朝廷手里,要想拿到盐引啊,可比登天还难。我听闻过一些消息,听说朝廷给商户盐引,除却收供奉,还得看商户的家底一系,水可深。”
许禾道:“我也不过是说句闲话,哪里会有那么的好事能攀上这样的生意。”
他站起身来,捏了捏张放远的手,挑了新话头:“瑞锦说这回要下场考试。”
“好事儿啊!”张放远闻言又直起了腰:“左右下场又不要钱,反正到了年纪就去考嘛,多历练历练也好。咱们这墨没白买,等过两日我再去寻两只好笔回来。”
许禾笑着点点头:“欸,行。”
“大堂哥和二堂哥过两日要来,商谈一番开商路的事情,这事儿趁着空闲要早些提上日程给办了。”
第114章
“一行八个,大哥二哥各自带一行人,一共十八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