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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2 / 2)

许禾看了刘香兰一眼,可算是说到了正头上来。

他没应答话,刘香兰自顾自的便往下说道:“你姐姐这日子你也是看到了,费家根本就不成样子,原本费廉中了秀才家里每月有了银钱入账,日子也该是滋润的。偏生费廉还要继续在书院里消磨着,不出来找事儿做养家也就罢了,还要拿朝廷给的钱开销读书,日子过得还是那么苦。”

“你二姐跟她婆婆又不对付,若是日日都在眼皮子底下,那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都是一家人,现在你家里两个人都在做生意,便让你二姐去你那茶棚帮忙做事吧。”

许禾听完,忽而笑了起来,他说如何好心喊他回来吃饭:“娘,我那个茶棚多大你不晓得?能装下这么多人帮忙?已经有二姑帮忙了。”

“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你,好端端的收留那个寡妇跟拖油瓶干什么。一下子多两口人吃饭,也不晓得你怎么肯应下。”刘香兰没好气道:“否则茶棚空着,让你二姐去多合适,还做生意,你是一点不会盘算。”

“你回去就同那寡妇说说,让她回家去,茶棚里以后你二姐去帮忙。”

许禾直言:“二姐干的来那些活儿嘛?若不是当初在家里娘一味的惯着,分明是一样都不精钻,非要到外头撑着面子说什么都干的好,她现在日子过成这样一半还得赖你。你要让我喊二姑回家里操持,换二姐来可以啊。我能管她在茶棚里帮忙有饭吃,但是可不给工钱的,毕竟二姑帮忙也不给工钱,我总不至于傻到让不给工钱的走,找个要工钱的来吧。”

“不给工钱那怎么能行!岂不是白干!”刘香兰一听这话就急了。

“怎么白干,不是答应了给饭吃吗。”

“光是包饭她婆婆如何答应放她出去!”

许禾道:“那这就是她的事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茶棚本就不挣钱,自家开销问题都大,可是没钱来开工钱补贴二姐。娘要是有钱,不如请二姐回家来帮你掰玉米算了,你给她钱,又回来好好养着。想必费家有钱拿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像样子嘛!”

许禾不紧不慢道:“娘,不是你先说胡话的嘛。”

“你现在日子过好了,就不给家里一条活路了是不?”

“活路是靠自己挣,不是靠别人给。”许禾道:“二姐现在不是挺好的,什么都再学,许多农活儿都上手了。现在这模样是没习惯,等习惯了自然就没什么了。本就是农户出身,爹娘非把人当大小姐养着,养着也就罢了,又转嫁给农户人家,自讨苦吃。当初你把二姐嫁去给城里的大户人家,那不就好了。”

刘香兰气的牙根儿疼,还以为今天那屠户没有来,好跟许禾说话,几个月过去,这臭小哥儿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

两口子当真是蛇鼠一窝,说话都一样气人。

刘香兰又想破口大骂,刘香梅这时候走了进来:“吵吵什么啊,一家人,都歇歇气。人禾哥儿说的也没错,早先我跟你说过城里有个大户不错,家里银钱丰厚,让你把韶春嫁过去。你非嫌说是去当续弦继母不好,男子又年纪大了。天底下哪里有尽数都顺心都婚事嘛!”

“禾哥儿,你去屋里歇息乘凉去吧,下午还要回茶棚忙活,我帮你娘烧火。”

许禾扯身回了中堂去。

眼看着人走了,刘香梅又低声道:“当初又说了张放远不错,你还是瞧不起,现在看如何。”

“现在才说这样还有什么用。”

刘香梅反口就道:“没用你就对禾哥儿大呼小叫的,要什么就喊人给什么?你看他现在还跟以前在家里当小哥儿的时候一样嘛?你当还是你想捏就捏的软柿子啊。我说你怎么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涨涨脑筋好好盘算一二。”

“韶春家里那个婆婆是凶悍厉害的,费廉就事事都听他老娘的,一点都撑不起来,你就甭指望他还能给韶春撑着什么了。便是那费家有什么天大的好前程啊,估摸也是落不到你这家里来了,韶春的日子能好过就谢天谢地。以后还得指着禾哥儿这头。”

“我瞧着张放远是个有本事的,禾哥儿也支的起事儿,夫妻俩还好,上头没公婆,以后日子更红火了指头缝儿里漏出来点儿都够你跟老许过好日子了。”刘香梅恨铁不成钢:“你这凶神恶煞的,还把人当奴隶使唤啊?早都飞出去了,要听你半句才怪。回家要是跟张放远诉苦,没准儿一会儿又找上门来了,鸡飞狗跳的,村里又是笑话看。”

刘香兰被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押宝押错了心头本就憋闷的很,现在还要让她去讨好呼来喝去惯了的许禾,心头更不是滋味。

可她又觉得自己姐姐说的是这个道理,上回来说的那通话自己没怎么去心里,现今遭了大霉,她长叹了口气,昔年的风光日子当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让韶春过去茶棚这事儿你可别再提了,人刚刚开起铺子,你个做娘的没有帮半点儿忙就上赶着去想讨好处,别说是亲娘了,你这还是个养娘,谁能乐意你这番做派。”

刘香兰道:“我这不也是替韶春着急嘛,日日在费家过苦日子,做着那么多活儿也没讨到个好。”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能护她一辈子不成,这日子还不得要她自己去闯着过。”刘香梅道:“你要是真为着她好,便老实着过日子别想着跟费家那婆娘斗了。让韶春吹吹枕头风,叫费廉自己寻个事儿做才是要紧的,都奔弱冠之年的人了,又不是什么富家少爷,一味的让家里养着叫什么道理。”

“自己不挣钱啊,一辈子都硬气不起来。”

刘香兰悻悻的,好一会儿才道:“成吧,先依你的。”

许禾在外头把屋里两个人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他没说什么,甭管刘香兰心里什么主意,他也不求家里来讨好自己,只要是不作怪,一切都好说话。不过倒是他姨母,真不愧是在城里摸爬打滚了许多年,虽说是比许多人市侩,可到底还算是个拎得清看得明白的。

张放远今天收活儿的很早,也是运气好,他出摊儿后一个总到他摊子来买山货的老买主前来,家里要办大事儿,摊子上的肉一并全买了回去。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买主儿,简直是运气极佳,一番实惠帮着把肉送到了主人家去,他在路边上又买了块儿冰,午饭都没在城里吃就直接回茶棚了。

想着跟许禾说道一番今日的好运气,却是没见着人回来,这才想起他今儿回家里去了。

事先就给他交待过,倒是也不怕许家的为难。茶棚适逢午时忙碌,他就帮着张世月招呼了下客。

闲下就舀了碗茶去外头的凉席下去吃茶剥瓜子吃,见着有人过路招呼一声。

“阿远,禾哥儿昨儿囤买了些西瓜,放在了井里凉着,午时天气大了,你开一个指不准儿有人买。”

“好。”张放远应了一声,去茶棚后头的水井里捞西瓜,先前修茶棚的时候考虑到这头吃水可能不便,他就多开了陈家两兄弟两天的工钱,一起打了口井,现在用着可方便。

圆滚滚的西瓜捞上来凉滋滋的,跟冰窖里取出来的一般。轻轻拍了下,是很纯熟的声音,只用半拳头的力道他就能把这瓜给砸开,不过是要拿来卖的,他砸开卖相就不好看了。

取到茶棚外头的小木桥上,他用菜刀几刀下去就把一整个西瓜均匀开成了十二块,又从中切开变二十四块,自取了一坨蹿去了一旁吃:“二姑,切好了,你出来拿来吃。”

“我一日都在这头凉快着都不热不渴。”

张放远正想再说什么,他忽而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旋即一个挑着担子的矮个儿男子跑了进来:“大哥这西瓜怎么卖?”

“三文钱一块儿。”

那男子放下担子,掏出三文钱要了一块儿,西瓜井水镇过,又凉又甜汁水多,甚是解热解渴。男子一口气啃完了瓜,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并没有继续要,反而同一旁在桌子钱喝茶的张放远攀谈起来。

“大哥是屠户?”

张放远正看了男子一眼:“有点眼力劲儿啊。”

“以前我家对面就是个屠户,我没事儿就看他理肉,大哥的刀法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使的出来的。再者……”男子吸了吸鼻子,嘿嘿道:“身上有牲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