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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1 / 2)

张放远啧了一声:“那倒是也稀奇。”

刘香兰又道:“改明儿让禾哥儿回家里吃顿饭去,这都一个村子的,好一阵儿都没有回去了。”

“那敢情好啊。”

刘香兰觉得同张放远说话如坐针毡,就是在板凳上烧的慌,说了几句后就寻不到话说了,本是瞧着许禾收的肉好,想叫明儿来家里带上一块儿,可又见张放远跟个判官大老爷一样劈腿坐在屋里,心头打了几个转儿的话还是说不出来。

不禁就怀念起先时两家刚定亲的时候,那会儿子张放远何其面善,说话又好听,隔三差五的上门来都要带些肉。如今人是到手了,本性也暴露了出来,惹又惹不得,两个儿女嫁的,当真是各有各的让娘家憋闷。

“好着,禾哥儿,明天可早些过来。”说着,刘香兰就站起了身:“回了。”

张世月从灶房探出个脑袋:“许娘子,晚饭吃了回吧,一道。”

“不了,家里那口子还得要我回去做饭。”

张放远跟许禾也没留人,由着她来去。

“你怎的答应她我要回去了,且不说这头要忙着,她喊我回去吃饭保管没什么好事儿。”

张放远道:“怕什么,我跟你一起回去。”

许禾想了想:“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若是也去,家里的两边生意都给耽搁上,划不来。”

“那你应付得来?”

“放心吧,没问题。”

张放远应了一声:“得,若是有什么,先拖着,我回来再解决。”

翌日,快中午的时候许禾才从茶棚这头回许家去。茶棚里中午的客比其余时间段虽要多些,但他也是操持了一番才走的,剩下的交给张世月忙碌着,在这边玩儿的小娥还有晓茂都能搭把手,扫地烧火端菜都没问题。

许禾放心的回去。

到许家院子时老远就见着家里灶房已经冒青烟了,看来已经烧上饭,难得家里是没等着他回家再做饭。进了院子,大太阳,草帽下头都冒汗了,他揭下帽子放在屋檐的墙钉上挂着,听见屋里还有些热闹。

“姨母来了,二姐也回来了啊。”

中堂里用扇子扇风的刘香梅见着回来的许禾,先是楞了一下,一眼还差点没认出来人,原是拉着许韶春正在说话儿,这朝见了许禾立马丢开了许韶春,拉着许禾坐到自己身旁来,连连用扇子给打着风:“热着了吧,张放远怎的也不说用马车送你回来,瞧大中午的出一身汗。”

说着,刘香梅便掏了手绢儿往许禾脸上擦。

许禾下意识的往后头退了退,这般的热情关切,他可是从来没有在这个家里,以及这个家中的亲朋好友中体会过,简直便是突如其来。

刘香梅也不见怪,在城里生活了这许多年,变换脸色已然成了家常便饭,并不觉半分尴尬。

看了一眼身旁的许韶春,又看着许禾,继而去拉着他的手,轻轻拍着:“身子长好了,瞧着多灵气,你这个年纪最是长身体的时候,看看,稍稍那么一长,多出挑。”

许禾干笑了一声:“姨母哪里的话。”

“可不是说来哄你的,看看我们哥儿,高高的个子,又长了肉,这走出去别人都是要多看几眼的相貌。”

许禾心想还是觉着以前好,他这姨母都不怎么同他说道几句的,招呼了便去拉着许韶春说话,今下当真反常,竟不同她那二姐说谈了,反倒是一个劲儿的夸奖起他来。

“你们家屠户今儿没来啊?”

“上城里出摊儿去了。”

“也是,忙着生意嘛。”刘香梅笑眯眯的:“你家屠户是一贯会做事儿待人的,我每回过去买肉,他认准了我,开口闭口姨母的喊,每每去都给实惠。”

许禾扯了个笑出来,他倒是没听张放远跟他说过这些,只应声:“应当的。”

“小弟现在家里日子过好了,两头都在做生意,也是不怪姨母欢喜惦记,村里家家户户都说张放远有本事呢。”

刘香梅拉着许禾便是滔滔不绝,像是话说不完一般,都冷落起了许韶春来。几次许韶春插话想说谈上两句都被刘香梅把话题绕回到了许禾身上,气的她酸溜溜的说起话来。

“瞧这,你二姐还不高兴了。这儿女出嫁了,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团聚一番也很是不容易,怎还就使起小性子来了。”

许禾趁着空隙里仔细看了他二姐一眼,略微有些吃惊,先时在家中做姑娘时光鲜亮丽的模样不知是哪里去了,今儿竟然一件素色衣衫,又无半点头饰,需知先前在家里都打扮的活脱脱的小姐相,出门就更不肖说了,又是要用花瓣子熏了衣裳,又是钗环头簪的。

眼下双目无多神采,眼睑下头微有些鼓,似是许多日子未曾睡眠好了。在家里时的一双纤纤玉手,今也是刀口黄茧,昔日引以为傲的白葱般的皮肤,现下已是冒着一股黄气。

许是夏日里下地做活儿晒黑了一些,也可能是夜里没睡好而成。

总之是整个人瞧着灰败没有许多精神气儿的。

许禾偶时也听说过他二姐在费家的日子不太舒坦,现在一看,果然是不如在家里娇养的时候好。却也正常,嫁过去了夫家的是婆婆,又不是老子亲娘,自然是不会惯着哄着,什么事儿办不周全,理不清楚,那就是要挨骂受训的,村子里还有毒婆婆更甚动手的。

有刘香兰在,想必费家的是不敢动手,再者说什么都是读书人家,传出去了名声受损,很不好听。虽不至于受到棍棒,但舒坦日子还是没得过的。

许禾不免唏嘘,谁知道会变成这样,而今看来,他是去过了好日子了。同张放远本就有意,那头又没有公爹婆婆,张放远又很惯着他。

“姨母是瞧着禾哥儿好了,待他也热络,韶春是落魄了,自然是村里人笑,家里人踩。外头人说笑拿我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罢了,没曾想姨母竟也是此般,家里合该把禾哥儿供起来才是,还要我作甚。”

说着,许韶春抹起了眼睛,忽而站起身,折跑回屋里哭去了。

“哎呀,你说这孩子!”刘香梅起身作势要追,却又未真追上去,见着人跑回了屋,索性又坐了回去,同许禾道:“你二姐都嫁了人了,怎的脾气还比在家里那会儿还大,也不怪婆媳关系处不好。你娘那个人也是,还跑去费家闹,便是闹赢了,那闺女还不是在人家里过日子嘛,有的是小鞋穿。”

“我当初就觉着费家那亲事儿不好,你娘非不听,觉着读书人好,有前程。可这前程有了还记得跟你分不是嘛,踏踏实实做点买卖多好嘛,衣食不愁的,温饱解决了再去想那些读书的好事情嘛。否则寻常人家怎消受的起嘛。”

“你看看你二姐,原多好一个姑娘,现在成了这幅模样。”

刘香梅一个劲儿的摇头。

许禾也不好多说什么,默默喝了口茶:“我去灶房看看。”

“你姨母这人也是说话没轻没重的,都晓得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非还得把人说闹哭了才罢休。”刘香兰听着许韶春在屋里哭的一抽一抽的,丢了锅铲就要去屋里,许禾也不想在中堂里跟他姨母唠嗑,想着干脆做饭也是好的。

没成想刘香兰看着他又没再要进屋去了,转而道:“今儿喊你回来,一则是家里聚聚,二来,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谈说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