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棠哼了一声,换上不太高兴的口吻:“我也没想到。”
似乎很看不上应煦的样子。
应盈见了,忙打圆场:“是啊,小煦,真没想到你还是我哥的忠实粉丝呢!”她很清楚自家哥哥是个什么脾气,顺毛撸总是没错,还能帮应煦攒点好感。然而这一次她可没捧对地方,话音甫落,就见应煦露出尴尬的笑,至于应棠,他直接冷下脸了。
蔺无双倒是觉得畅快,很高兴儿子难得站在自己这边。她原先和丈夫盘算着把应煦接回来,把应星河挤走。没想到应煦故作大方接纳了应星河,还反过来怼她,真是把她气得半死。偏偏她还不能说,不能说出他们一家对应煦的「恩情」,那话要是传到应秋实的耳朵里,他们可不能再维持当前的平和了。
她捏着鼻子忍了应煦好几天,连自己女儿都跟人家好,好不容易盼来个队友,自然喜笑颜开,一下子换了态度,对应棠无比热情。
应煦没在家里呆太久,他还有课,便先走了。
应棠也受够了他妈的反复无常,他吃不消她的热情,甩下一句「出去消消食」就大步走出家门。不巧,正瞧见应煦倾身上车,他笑意盈盈的脸庞和一年前那张更显瘦黄的脸重合,勾起了应棠的回忆。
那时候,他真以为他是他的粉丝。
却原来……
“哥!”
应盈追了出来,打断应棠的思绪。
应棠看向她:“出来干嘛?”
又变成了他一贯的死样子。
就算在亲妹妹面前也只是偶尔软和。
应盈早习惯了他的性子,不以为意:“天气真好,我也出来走走。”
天气好么?
应棠心里躁躁的,感觉春末点的太阳都变得灼人了,大步往树荫下走去,踩碎了零落的花瓣。应盈看他,觉得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但谁踩了他的尾巴?妈妈?
应盈追了上去,说:“哥,你别把妈说的话放在心上。”
应棠心里正蹿火呢,听到蔺无双的名字,烦躁加倍,走得更快了。
应盈就以为自己猜对了,也加快速度:“妈就是这种性格,她也就是嘴巴碎了点。每次她说那些话惹恼了你,其实事后都后悔呢……”
应棠懒得回头看她,但实在气不过她说这种话,便怼她:“她也这么对你。她让你不要学琴,给你报插花课,烹饪课的时候,你也这么想的?她催着你追求迟晏的时候,你也这么开解自己?”
他把话说得梆硬,说完听见妹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他的脚步也跟着一滞。微风不吹了,空气像凝固了似的;鸟儿也不叫了,时间像停止了一般。他像吞了田螺的鸭子,被梗得难受,半晌没回头去看应盈,只烦躁地「啧」了一声:“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应盈笑了笑,笑容淡淡的。
她真的习惯了,习惯了妈妈那样。
她也习惯了哥哥这张不讨喜的坏嘴。
其实某些事上,他们母子挺像,还有她,他们不愧是一家人。
哥哥继承了妈妈的坏脾气,而她,继承了妈妈的心机。
但是在这一刻,她没想着说自己的委屈,只想替应煦说一句:“哥,小煦是个好孩子,你才刚认识他,不了解他,等你和他相处久了,你会喜欢他的……”
应棠打断她:“这么说,你很喜欢他?”
应盈想起应煦在陈杰面前对她的维护,也想起他听完自己告状以后,给予的安慰。她的眉眼变得柔和了几分,声音也轻柔:“是啊,我很喜欢他。”
应棠的眼神闪了闪,说:“你眼瞎。”
应盈:??
怎么还骂人呢?
不等她说什么,应棠已经气急败坏地走了。
应盈就是眼瞎,不是一般的眼瞎!
他也是眼瞎!不然怎么人家随口一说,他就真拿他当自己的忠实粉丝?结果,结果那家伙根本不记得他,他根本不记得他了!
应棠不想委屈的,但应煦居然不记得他了!
他足足暴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恢复心情。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应煦下午还有两节课,就懒得回家,在学校外面和谌致远随便对付一餐。正吃着饭,应二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不在学校,说想和他见上一面。
应煦愣了愣,说:“您要是有空的话,我今天下午去看您。”
应二伯曾经对他家伸以援手,他总归是心存感激的。再说了,他也该征求一下他哥的意见,看看他要不要认那边的亲戚。爸妈那边,他带他哥去公墓看过了,老房子里的回忆也分享给了他,唯独这些亲戚……想起应大伯、应二伯母的嘴脸,他难免有些犹豫。
应煦正盘算着先问问他哥的想法,却听应二伯说:“你学业忙得很,跑上跑下难得麻烦,我这个老头子闲着也闲着,我已经找到你学校来了,你现在有空么?”
应煦听出一点不对劲来,他抿唇,低低应了一声:“嗯,有空。”
认回亲生爸妈,签了产权文件以后,应煦就把原先的欠款都还上了。还款那天,应二伯拨通他的电话,跟他聊了几句,那拘束的语气让两人都不自在。后来应二伯似乎有事,被人叫走了,匆匆结束通话。再然后,就是今天了。
谌致远正埋头干饭,听见椅子被推动的声响,抬头问:“不吃了?”
他们连椅子都没坐热乎,应煦面前的煲仔饭才动了几口。
“嗯,不吃了。”
应煦说:“我先走了。”
“走什么?去上厕所?”谌致远还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