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监国,执掌权柄,为权柄而忽视皇父之病,何等居心?
可惜康熙完全没听到他此话后面的重点,满脑子都是他为了引起后话的那句前奏:莫不是路上……路上……
康熙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是他想岔了。他不该为了见胤礽一面急匆匆召其过来的。若是胤礽因为他的传召,途中出个什么事怎么办!太子出京,多少双眼睛盯着。虽有亲兵护卫,可万一呢?
康熙倏忽站起来:“太子……太子不能有事。胤禔……”
康熙本想传令胤禔,话到嘴边,不知怎地,忽然顿住。想起从前胤禔的心思,即便这两年他表现尚可,对太子颇为恭敬,可康熙仍有顾虑,复杂神色一闪而过。
保成不可以有任何闪失。这等时候,他不敢把保成的安危随随便便委托出去。他承担不起哪怕一点点风险。
念头闪过,康熙话锋调转,问询梁九功:“索额图人在何处?”
“索大人与纳兰大人此刻都在行宫。”
“让索额图带五百人前去接应太子。”
将目前在他身边的人都算一算,也唯有索额图最合适。索额图就算有诸多不好,但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索额图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太子有半分损伤。
胤禔怔在当场,心情越发沉重。本以为言及太子监国,汗阿玛总会有些微触动,谁知汗阿玛对他这些话完全没听进去,所有重点都只放在前半段。担心的全是太子会否出事。
太子,太子。汗阿玛满心满眼都是太子,他算什么?他算什么!都一样是汗阿玛的儿子,区别怎么就这么大!
胤禔五脏六腑仿佛燃起一股巨火,烧得他浑身作痛。梁九功已经领命出去传话。他只能转过身,装作端茶遮掩自己的情绪。他不能表现出来,尤其不能在汗阿玛面前表现出来。不然他这两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功亏一篑。
强压下满腔的愤怒,胤禔转身,接过奴才的活,恭恭敬敬规规矩矩伺候康熙。
看着递到跟前的水杯,康熙才恍然回神。
胤禔微笑安慰:“汗阿玛也累了,不如喝杯茶缓缓,儿臣扶您去床上歇歇吧。”
康熙摇头,他此刻哪里睡得着。
胤禔轻叹:“汗阿玛已经数日不曾睡好,若再这般下去,太子到了瞧见,心里也会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