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慈笑:“我是真不困, 叫人怎么睡呢?”
张知鱼怕他更耗心力,便拿出哄夏姐儿的本事哄他, 一时问起姑苏见闻, 一时又说起买回来的是什么书。
小丫鬟在门口听见就抱过来一个小木盒, 打开里头都是些医书话本。张知鱼没细看,打掉慈姑拿话本的手将人推回床上躺好。
顾慈又不是傻的,心头明白鱼姐儿是想将他哄睡,哼哼两声道:“光说我的怎不说你的?”
张知鱼无法,又跟他说起乡里开荒的事儿来,权作睡前故事。
顾慈忙摆出个聚精会神的样子。
是让你睡又不是让你找乐子!
张知鱼立马撂开这话头,转头说起这十五日在乡里听到的故事,有老八哥张阿公四处打听乡野闲话,她连里正家养了几只鸡都门清,也不知是给阿公上了身还是怎地,鱼姐儿话口一开便跟煮开的粥似的不停冒。
正意犹未尽间,忽闻身边有轻微的鼾声传来,掉头一看——慈姑竟睡熟了。
这下鱼姐儿就明白——这货不能哄,越哄越来劲,就得鸡毛蒜皮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念,一念他就打瞌睡。
一旁的小丫头咂舌:鱼姐儿看来确是张大夫的亲孙,这把人活生生说睡的本事,满巷子除了他爷孙二人再找不出第三个来!
鱼姐儿得意地给慈姑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子归家。
十来日不曾见女儿,李氏和孙婆子做了好些肉菜摆上桌子,夏姐儿和小姑自然无缘一尝,她两个在乡头打鸡撵狗的事儿,一回来张阿公就在儿媳妇跟前告了黑状,此时这两个小的还在另一张桌子上写大字。
今儿李三郎也在,如今他在周围几个县来回贩货,已经不常在家中,若回程天晚便总歇在大姐家里,几个月下来李三郎身上已经攒了些本钱,便估摸着带黎二郎一起往姑苏走一遭,也能多赚几个家用。
张大郎皱眉道:“那水上匪多,你们两个人去叫谁放得下心?”
李三郎笑:“不单我和黎二郎去,还有花妞的大哥徐大郎,他惯常往姑苏去,路和人都是熟的。再者我们这小买卖,拢共才多少银子,谁来抢我们呢?”
南水县水路四通八达,好些都直通太湖,每日水上都有大宗货物经过,抢劫本就是无本的买卖,抢江南的货船更是一本万利,是以附近的水窝里藏了不少水匪,若没有靠谱的路子,就是普通行人也不敢过陌生的水。
徐大郎的营生张大郎也知道几分,却不是很赞同:“徐大郎性情豪爽倒是个能结交的朋友,但他眼光不好,做生意找的人都不怎么可靠,常在外头吃酒逛乐子,都被我抓住过好几回了,他活到现在都是命大,你有几条命去?况他死了有儿女在,你死了孤坟一包,还是童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