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扬州盐贩子的故事,张知鱼觉得,恐怕南水县附近也正有这样一个黑盐场,到处网罗穷苦百姓进去做黑工。
吃完饭,张知鱼就问阿公:“从咸水县到咱们这儿要多久?”
张阿公也是走南闯北的人,估摸了一下就说:“自咸水县白天划船到黑夜方能走得来南水县。”
这其实算是很远了。
但南水县有盐商没有盐场,因为不靠海,靠太湖更近些。张知鱼便觉得倘若真有黑盐场也不在大周乡附近,可她没有这个朝代苏州府的地图,也不知道南水县具体在苏州府哪个角落,所以不敢胡乱推测。
此事就像一个潜伏的炸弹埋在张知鱼心中,那日在城里,她和几个小伙伴、黎二郎再加上她爹,搅和了这些人两次招工,甚至还让叶知县画下人像四处寻找。
若此事为真,那他们算是把这帮恶匪得罪得彻底,而这些人是张家惹不起的,赵成两家在人家眼里也不过蝼蚁一般。
她只盼着他们做工的地方就是普通的私盐贩子,而不是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开了个黑场。
带着满怀的心事,播完种子后,张知鱼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想起现在还不见踪影的赵聪和成昭,便对阿公道:“我们不雇外人照顾,就花钱请大桃乡的人看田。”
有里正和大房在,不怕大家不用心。
张阿公也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挺好,美滋滋地跑去跟里正和大哥商量,回来就对孙女嘀咕:“他们屁事不干,就出了几个人,一点米,也别分种子,让他们给你打工直接分钱得了。”
不是一点,是所有的花出去的钱都是成昭和赵聪包的。鱼姐儿反驳,她连牛哥儿和大伯一家都假公济私发了呢!而且她还惦记着第一坑爹货赵聪的廉价药材来着。
心里这么想着却不好说出来,鱼姐儿看着阿公转转眼珠,忽然义正言辞道:“阿公,人无信不立。”
夏姐儿拉着姑姑们起立鼓掌:“大姐说得好!”
文化人张阿公险给噎死,笑骂两声提着众萝卜头驾车回家去也。
张知鱼刚到家,就看到顾家的门开了一条缝,忙跳下车往顾家跑,二郎紧随其后。
顾家的下人早习惯了两家小孩儿串门子,许久不看鱼姐儿都笑着跟她打招呼。但张知鱼敏锐地发现大家的神色都不太对劲,一时想起慈姑的身子,吓得心口直跳,来不及给阮氏请安就往顾慈房里跑。
东院正门大开,二郎一路狂奔撵在鱼姐儿前头冲了进去,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张知鱼当然不会跟二郎似的没礼貌,遂站在门口敲了两下。
顾慈很快就从里头走了出来,二郎在他腿边绕成个陀螺,他看见鱼姐儿就笑:“我才刚到家,你来得倒快。”
看着慈姑形销骨立的样子,张知鱼反手就要去摸他的脉,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竟然每次都被他挡了回去。
张知鱼心渐渐沉了下去,问:“你去考的什么试,卷子上教你讳疾忌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