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妈妈曾将余生许给尤庄琛,被对方欺瞒,当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小三。回到玉南县,又被弱精男哄着生孩子,檀可柔那漂亮的歌喉再无?用场,亮相也是在县医院的产房里破了音一样难听的吼叫。
跌宕的遭遇,这一凿子下去,将?檀可柔整个身体洞穿,她的魂魄没了,神识飘散,对檀杏时而温柔时而残暴,爱是血缘,恨也是血缘。
每每看见她,就会想起尤庄琛。
檀杏说了很久,眼泪何时落下的也不知道,她在该进入下半截的时候停了下来。对照着檀可柔,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是扭曲的,必须是爱恨纠葛才感到痛快的。
那一颗颗眼泪落到了尤映西的手腕上,很烫,像是在心里烫出了一个洞。尤映西不自觉地去交叠自己与对方的人生,她的恨还来不及筑起一面墙,就背道而驰地产生了不该有的共情与怜悯。
本是同根生,相似的遭遇,相同的因。
尤映西咬着唇,她一边听,一边也在感受着伤口上被人撒盐的痛。
“……所以我去了那家洗车店,你?妈经常去那里洗车,我分了几次动的手脚。出事的时候我给她打了电话,我说,阿姨,还记得我吗?我是檀可柔的女儿,你?当年想打死我,我回来了,要进尤家的门了。”
尤映西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永远也忘不了噩梦一样的那天晚上,在此之前,她是想为俞淑容讨个公道的,真相的背后却是她妈妈的嫉恨惹来的灾祸。
果然有因就有果。
那我当年救了檀杏又结的是什么果?
我救了她,所以她没死,她没死,所以她长大以后利用意外害死了我妈,害死了江旭冬,也害得我与江晚姿被迫分离,爱不能见,恨也不能见。
闹个半天,源头是我吗?
檀杏像是猜出来尤映西想的什么,单手捧起了她的脸:“姐,不是你,是尤庄琛。”
尤映西打开了那只手,想站起来,却没力气,她手向后扶着墙,笑了一声:“那你怎么不杀他?”
“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檀杏笑了笑,“杀你?妈也是一样的,一半是为我,一半是为你?,她死了,你?也解脱了啊。”
话音落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耳光,尤映西的手抖得厉害,她看着头歪到一边脸上浮起伤痕还在笑的檀杏,觉得对方简直是无可救药。
“我解脱了?解脱个屁!你?有什么权利替我做决定啊?你?根本就不知道……”万般言辞,滚上来又吞下去,吐露的却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还有爸,凭心而论,他后来没有对你不好……”
檀杏固执己见:“但是他对你不好。”
“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尤映西借力起了身,她脑子很乱很乱,千丝万缕,根本捋不出合适的态度来对待檀杏。
尤其是刚才激愤之下的脱口而出,如果不被打断,完整说完,势必夹杂着她站在姐姐立场上的劝诫。
这几年的相处改变了很多,尤映西也是这一刻才发现,她压根就没法将?檀杏当做纯粹的仇人,既恨她,又割舍不下那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