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通电话,“师兄。”
周晚意不喜欢在旁人面前显露情绪,所以她接电话之前深吸了一口气,眼下的声音已经与平常时一般无二。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斯年还是听到了她话里的失落,打趣道:“怎么接师兄的电话还挺不开心?”
“没有。”周晚意辩解:“我只是刚睡醒,嗓子有点哑。”
“并不是不开心。”
“哦,”苏斯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快起来吧,我带你去见见老师。”
周晚意说好,然后挂断电话起床洗漱。
因为离展会近,苏斯年的车开过来很快,周晚意只是简单套了件清爽的白衬衫就下楼了。
路上收到苏斯年发来的消息:【晚年:我的车停在酒店侧门,记得到侧门上车哦。】
酒店侧门确实离展会更近一些,所以周晚意并没有多怀疑。
上了车之后,苏斯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包冰敷袋递给周晚意,“你的眼睛有些肿,拿这个敷敷。”
周晚意搅了搅手指,“我是因为没睡好……所以才肿的。”
苏斯年笑,“好,但是也要敷敷冰袋,不然老师该担心了。”
周晚意这才接过。
李延寿上了年纪,身体愈发孱弱,退休之后就定居在四季如春的川城养病,每日浇浇花练练字,日子也算是过得有趣。
周晚意进门时远远瞧见他站在拱桥上,头发胡子和眉毛如今都染上了白霜,那温和的双目正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们。
周晚意心头微顿,远远跪了下来。
辜负恩师厚望,周晚意实在惭愧难当。
老人于心不忍,住着拐杖就要过来扶,周晚意却执意给他磕了个头。
“对不起。”
周晚意是个很傲的人,这一生很少低头,但这次不仅低了头,还掉了眼泪。
李延寿将她扶起来,“当年也怪老师太过冒进,老师……也很对不起你。”
阿姨将三人迎进门,然后各自斟上茶水。
看着在水里不断沉浮的茶叶,周晚意眼眶微湿。
一时间三人竟谁也没说话。
过了半晌,似乎是觉得气氛实在太过沉闷,苏斯年主动挑起话题。
“老师这满园子花可开的真好啊。”
“是啊,”李延寿沉吟片刻后,又道:“年轻时当园丁,老了也当园丁。”
周晚意和苏斯年都赞同地点头。
“但老师这么多学生里,还是最放心不下你们两个。”他话题一转,重新落到周晚意和苏斯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