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钰垂眉,声音不变,语气温和道:“指挥使手下人才济济,怎沪岭县县令的案子,还未勘破?”
“人才济济也不如陈大人只得一人便屡破奇案,姚风至今还未在大理寺挂上正职吧,这般屈人才,不若来我天锦卫。”
“大理寺的事不劳烦指挥使费心。”
两人一言一句,隐隐透着火药味儿。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乔瑜有些担心,两人说话太针锋相对了,走到程怀瑾身旁,“夫君。”
程怀瑾伸手一揽将人抱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夫人可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
乔瑜瞬间想到他那句莫当着众人面给他红杏出墙,可姚娅雲明明是女子……偏偏知晓的人不多,尤其姚娅雲打扮实在难以辨出女子,怕是就算说出她是女子,也无人会信。
尤其此事还被陈梓钰看见了,他是目前最不能知晓姚娅雲和乔瑜真实身份的人,在盛京时,她们传信便说了,最要隐瞒的人便是陈梓钰。
乔瑜忽然有些心虚起来,“我下次,见她,会小心。”
听这话程怀瑾气笑了,合着还有下次,虽然知晓姚风是女子,但他对她从未放松警惕,偏他这位小夫人与姚风关系亲厚还不避讳。
程怀瑾气的不行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晚上再收拾你。”
那一咬并未太用力,乔瑜只觉浑身酥麻,下意识抓紧他衣袖,这动作惹的程怀瑾轻笑,心头的火倒也散了些。
在乔瑜动身时,陈梓钰也走到姚风面前,“既然沪岭县案子与槐阳县案子无关,我们也该启程了。”
姚娅雲还未见到沪岭县县令的尸首,岂能判断两件案子无关,“尸首还未查验无法判断是否无关,不若让我先看看尸体?”
乔瑜顾不得被程怀瑾咬那一口的羞愧,她刚见到姚娅雲怎么就要走,她还没给她做好吃的呢。
程怀瑾感觉那一口都是白咬的,气归气,但姚风破案的手段较为奇特,他不在乎被人抢了功劳,“不若现在就去县衙查验尸首。”
僵持了一瞬,三人几乎同时动身。
程怀瑾捏了捏乔瑜的手,“外面冷,回屋去。”
天锦卫和大理寺的人都去了沪岭县县衙,乔瑜没有回屋去,而是去了厨房。
她老早就想吃热锅子,但程怀瑾早出晚归的,她一人吃着没意思,正好娅雲来了,如今又是冬日,饭菜弄出来凉的快,弄一口热锅下面烧着炭火边吃边涮,倒是极为不错。
正好之前下人采买了一头羊,但乔瑜没想到怎么弄,今天正好弄个羊肉涮锅。
到沪岭县后沈池便寻了个厨子还有几个粗使婆子在外院厨房做事,乔瑜给程怀瑾做吃食在后院有小厨房,前院的厨房那厨子负责所有人的吃食,杀鸡宰羊不在话下。
熬汤底最好是用现成的羊骨,那厨子剔出羊骨后,琥珀便将骨头拿到后院厨房来由乔瑜慢慢熬着汤底。
冬日青菜少,储备的多为腌菜还有萝卜等。
乔瑜有些怀念大棚蔬菜了,待回了程家,让暖房空出一块地来种菜,也不知行不行。
因着她走之前将棠棣苑小厨房的调料搜罗了一番,筹备些蘸料倒是可行。
汤底熬好,宅院距离沪岭县县衙不远,让人去把他们请回来,等程怀瑾和陈梓钰两拨人回来时,入锅煮的羊杂也都入了味儿可先食,至于片好的羊肉,得需自己涮了。
除了涮锅,前院的厨房还蒸了馒头,毕竟男子居多,担心食不饱。
一头羊还是挺肥的,因着人多分了好几桌。
主子那一桌单独在正厅,其他人都安排在偏厅。
陈梓钰瞥了眼坐在乔瑜左右身侧的二人,上次在程家用饭,那二人忙着给她剥虾,今日她则不断给他们涮羊肉,好似一个美人儿左拥右抱,还雨露均沾。
陈梓钰微微蹙眉,只觉这想法古怪。
上次在程家的饭菜辣的他难以下口,对于姚娅雲的风卷残云吃法,他小口尝试了一下,发现这次竟完全不一样。
“味道,不好吗?”从坐下开始,乔瑜便发现程怀瑾兴致不高。
程怀瑾心里想着事,闻言看去,见自家小夫人正看着他,眼底透着担忧,“很美味。”
羊肉美味又鲜,只是程怀瑾心里装了事,无心品尝。
程怀瑾一路上从未告知乔瑜沪岭县县令的死法,怕吓着她,四肢和头颅被斩断,死法与他父亲当年一模一样,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也是怕露了神色吓着她。
姚风画技一般,但验尸水平确实不错,大理寺去槐阳县查的那件案子,死者的死法也蹊跷,死后被人斩断双手,大理寺听说沪岭县县令也被人斩首,以为两者案子有蹊跷,谁知一查,还真让她发现些东西出来,两起案子死者肢体断裂的地方并非刀剑所致,据她判断应该是某种又细又韧的东西所致,对方武功很高,能凭借那细韧的东西将人肢体切开,绝非易事。
程怀瑾想到父亲当初的死,他亲眼目睹父亲在他面前散落,一个人,散落成几块,他至今不敢忘了那场面,就怕错过了细节无法抓住凶手替父亲报仇。
凶手杀了父亲,又特意将他尸首五马分尸,他想不出谁那般恨父亲,父亲的武功不弱,他至今想不出谁武功那般高,竟能杀害得了父亲,杀他还不够,还要毁他身体。
如今那人再次出手杀人,而死的这沪岭县县令身份也耐人寻味,他明面上是摄政王萧慕辰的人,不料背地里早已叛变。
乔瑜明显感觉到他心里不高兴,但他看起来并不愿意说,将煮的暖身子的甜酒给他倒了一杯。
饭吃到尾声,一身着衙内衣服的人慌慌张张来拍门,告知又死人了。
众人放下碗筷齐齐离开院子。
乔瑜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汤锅心里隐隐生出不安来,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好似有大事要发生一般,她寻不到头绪,只觉心里好似压着一块巨石,堵的她难受。
回到屋子里,乔瑜抱着抱枕靠在床头。
她不知何时睡着的,醒来身侧没有人,脚下的暖炉还是热的,但她知道不是程怀瑾放的,两个丫鬟和一个女护卫,她们每晚会轮流有人守着她,不进屋来,却会在她熟睡后将渐凉的暖炉换成热的。
坐在梳妆台前,乔瑜透过铜镜看了眼给她梳妆的紫萱,“夫君,昨日,可有回来?”
“公子昨日未归。少夫人不用担心,沈池他们跟着,公子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