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两位娘娘在说笑,景和宫后谢云辞牵着赵琼华在廊下闲步。
天光正好,景和宫中的月季花和紫藤都开得正好,花香并不浓烈,随风逸散时的清香很是好闻。
方才在景和宫中走了一遭,赵琼华只觉自己有点迷糊。
无数问题盘亘在脑海中,一一不得解。
“你早知道今日我姑姑也会来景和宫?”怔神良久后,赵琼华才忽然问道,“而且看起来,姑姑和贵妃娘娘似乎很是相熟?”
宫中的流言蜚语并不少,谁人都知晓谢贵妃同皇后娘娘之间生有罅隙,与赵淑妃之间也是多生事端。
尽管中赵琼华此前就察觉到自家姑姑和谢贵妃之间的关系尚且不到针锋相对到无法相容的地步,却也没想到她们二人私下会是这般有说有笑,融洽和睦。
见她终于问出声,谢云辞失笑,忍不住摸摸她的头,“你终于发现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赵琼华狐疑问道,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今早临走时自家兄长的那句话,恍然明白过来。
她一手揪住谢云辞的衣袖,微微踮起脚去捏谢云辞的脸,“好啊,原来你和哥哥一早就知道了,还不告诉我。”
“哪敢瞒着郡主。”谢云辞不躲不闪,任由赵琼华动作,“姑姑既然不想说,自然有不想说的道理。我和淮止哪里敢逾矩。”
“况且这事经由别人说,总不及你自己察觉。”
“强词夺理。”赵琼华佯嗔,嘀咕了谢云辞一句后还是松开了手。
她方才捏他时分明控制好了力道,结果她甫一松手,便听到谢云辞长叹抱怨道:“被捏疼了也没有安慰,真是可怜。”
他倒是反过来装可怜了。
这话若是教其他人听到,保不齐要觉得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赵琼华一时好笑,可是瞧见他佯装委屈的模样她还是心软,抬手轻轻揉着方才她捏过的地方,“都没有红印,你就是瞧见我心软。”
“哪有。”谢云辞十分自然地环住她腰身,“臣哪里敢诓骗琼华郡主。”
“郡主、二公子,王公公奉皇上的命前来宣旨,如今已经在正殿等着了。”
“娘娘派奴婢来请郡主和二公子过去。”
正当赵琼华还想再逗谢云辞两句时,廊外不远处就传来一位宫女的声音。
许是怕打扰到二人,那宫女还特意站得远了些。
这名宫女常年跟在谢贵妃身边,谢云辞自也对她有一两分印象,“我知道了,我和郡主很快就回去。”
那宫女应声离开后,赵琼华同谢云辞对视一眼,两两相望间既迷茫又似有所感。
谢云辞朗然一笑,复又牵起赵琼华的手,放柔声音语道:“走吧,姑姑还在前殿等着我们。”
直至暮色四合时分,赵琼华才从宫中回到府中。
因着临近酉时时谢云辞被请去金銮殿,直到她将将要离宫时还没回来。王公公又差人传信说今日事关重大,怕还要等许久。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行回府。
这段时日出府时,赵琼华都是与谢云辞同乘一辆马车,她自己的那辆马车已经鲜少乘坐了。
她甫一踏下步梯,乍然瞧见自己那辆马车同样停靠在侯府朱门前时,她还有些微愣怔,盯着马车看了片刻后她这才想起来。
小张管家见她回来急忙迎上前,见赵琼华一直怔怔看着那辆马车,他连忙解释道:“回郡主,今日世子和褚小姐临时要出门,府中来不及准备其他马车,就只能让世子和褚小姐乘着您的马车先去了。”
赵淮止和褚今燕一同出门?
这两个人不是向来都看不惯对方的吗,今日竟都改了性子。
“无妨。”赵琼华清楚原委后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她一边朝府中走去,一边继续问道:“哥哥和今燕可有说一同去哪里吗?”
话语间,她刻意咬重了“一同”二字。
小张管家边走边想,走出去十多步后才摇摇头,“世子没说,但褚小姐说是要去永宁侯府。”
“今日永宁侯府的筵席,褚小姐也在受邀的宾客当中。”
许是有什么内情,一提到永宁侯府的筵席,小张管家就流露出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赵琼华见状心下几分了然,“今燕回来了吗?”
“褚小姐回来了,刚进府没多久。”
“嗯,你先去忙吧。若有事我再差白芍去寻你。”得了肯定的答复,赵琼华摆摆手,让小张管家先行去忙他的事。
而她自己则是慢悠悠地回了琼华苑。
琼华苑内,褚今燕正品着消暑的绿豆汤。一抬头瞧见赵琼华回来,她连忙朝她招手,“琼华快来,这可是我特意从长安楼带回来的。”
“云岚说可消暑了。我寻思着你也喜欢,就多带了两份回来。”
“那我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赵琼华并未多言,只是兀自在褚今燕身旁落座,接过她递过来的绿豆汤。
如今还是盛夏天,此时日色西斜,云边橙灿,却还是抵不过沉沉暑气,教人恨不得时时执扇摇风。
两人私下里并没有所谓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品着绿豆汤的清爽,褚今燕还一边兴致勃勃地同赵琼华说起今日在永宁侯府发生的事。
“我原以为今日就是谢时嫣被认作永宁侯嫡女的日子,左不过再有些世家小姐上前与她话两句家常,没想到竟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今日赵琼华不去赴宴,谢云辞定然也不会去;云岚和江敛要顾着长安楼这边也不空闲,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她一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