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水还有些热烫,堪堪止住了他想起身去打赵钦平的念头。
而那翠绿玉镯也滚落在地,应声而碎。
太夫人瞧见赵钦平和赵琼华都没事,心下不由得松过一口气。
她看都没看许铭良和许周氏,径直走到赵琼华身边抱住她安抚道:“琼华不怕,今日有祖母在。”
赵琼华摇摇头,反握住太夫人的手,“琼华没事。”
“昨日在宫中发生那么大的事,还说没事。”太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她转而睨向许周氏,“原本今日你该在府中好好休息的。”
“可还是有不长眼的人来寻你麻烦。”
至于太夫人说的是谁,基本就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
许周氏能感知到太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可如今是她有求于人。
况且老侯爷还没开口,现在远不是她能放肆的时候。
老侯爷正想问她怎么突然来花厅的时候,话未说出口,他却一眼瞧见碎落在地上的玉镯,整个人不由得一怔。
他不开口,太夫人却有话要说,“今日你若非要让人去皇上面前给许锦湘求情,那就你自己去。”
“再怎么说当年你也是上过疆场的人,就算是你现在年老糊涂了,曾经毕竟也是有军功在身的。”
“你自己想去折腾就自己去,别来祸害钦平和琼华。”
孝字压身,即便心中有再多不满,有些话也不是赵琼华可以说的。
可太夫人却没有这份顾忌。
行至如今,他们之间早就没了情谊。
自也不需要再思量许多。
不等老侯爷应话,太夫人继续质问道:“你次次偏袒许家,究竟是因为那份恩情,还是因为你对那女人旧情不忘。”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当年他从边关凯旋回京,也将那女人带回京。
从此这镇宁侯府就再没有过安生日子。
不久后二皇子造反,京城一片内乱,谁也不知道那女人在侯府中是怎么走丢的。
她人消失无踪数十年,可单凭一个据说是她儿子的许铭良,就还能让老侯爷糊涂这么多年。
从前老侯爷一意想将那女人抬为平妻,太夫人始终未曾点头,这事便也一直耽搁下来。
如今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儿子,就让她的后辈受了这么多委屈。
当真是天道轮回,因果有终。
可现在也是时候到头了。
提起那些陈年旧事,老侯爷一时也有几分不知应答,只反驳道:“如今只是就事论事,锦湘的事还没解决。”
“这事因琼华而起,也该让她自己去结束。”
见他还执迷不悟地说着这般糊涂话,太夫人直接拿起一旁的茶盏,直直将茶水泼到他脸上,好让他清醒几分。
“祖母……”
“老侯爷……”
太夫人刚收了茶盏,花厅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赵琼华下意识看向太夫人;而许铭良见状则是快步上前替老侯爷净面,关切问着。
“你若是不清醒,就趁着这盏茶好好醒醒神。”
将茶盏放回原处,太夫人继续说道:“倘若许铭良是你亲生儿子,你喜欢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即便是你将这条命都折腾进去,我也不会管你。”
这些时日她一直闭门不出,平日里除却见见赵钦平一家三口外,她再不对外见客。
即便是谢太夫人邀她去京郊别院一聚,也都被她给推脱掉了。
她本以为此前老侯爷生辰时她说给他挺的那一番话就足以让他醒悟几分,没想到他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可他若不是你儿子,你为了他、为了那个女人这样折腾钦平和琼华,不分黑白。”
“我看该去祠堂好好跪一日的人是你。”
九泉之下,赵家的列祖列宗若是得知后人是这副德行,怕是也要多生悔恨。
接连两次被茶水泼中,即便老侯爷想说什么,一时却也找不到能够反驳太夫人的话。
这些陈年旧事小辈不知,可他们两个却清楚知道,许铭良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镇宁侯府偌大的家业自也全是要留给赵钦平的。
“许家当年怎么说也是救过婉儿一命的,锦湘一事只当是换却这份恩情了。”
半晌过后,老侯爷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