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事在没有定论之前,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编排议论的,书局都担不起的责任,他们这些说书人就更不行了,倒不如等尘埃落定之后,他先下手为强。
在场的人都精明,深谙个中缘由,便也顺着柳盛给的话头接了下去,暂时不再提方才他们看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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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阁。
长安楼上菜的速度本身就快,加之这又是谢云辞亲自吩咐的,不消片刻,他点的那些菜肴就都被送到三楼。
许是怕此时吃多了不克化,掌柜还很贴心地差人送来了时鲜的瓜果和茶水。
从戌时出门,赵琼华的情绪就一直在紧绷着,如今彻底松快下来,她没察觉时便也用了不少菜肴,加之谢云辞也不停地给她布菜,不知不觉间她就多用了些。
“不吃了。”
赵琼华摆摆手,在谢云辞还想替她舀一小碗汤时她连忙摆手拒绝,随即她顺手拿过一旁的荔枝剥着。
自晚上接到赵琼华和姜扶翊同在花故楼的消息后,谢云辞急急赶去,一来一回之间已经没了什么倦意和饿意,此时见赵琼华想吃荔枝,他便自觉接过那一盘,替她剥皮去核。
“紫菀我已经差人送回镇宁侯府了。”
“只要今晚没人闯进你卧房,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你不在府里。”
赵琼华尝着尚且沁着一丝凉意的荔枝,顺手也喂着谢云辞。
蓦然听到他这句话,她一时还没转过弯,而后才品味过来他话里的意味。
他这是想让她今晚留在长安楼?
“应该不会有人去的。”赵琼华故作镇定,“许家人不敢来我琼华苑放肆。”
虽然平日里赵淮止会去琼华苑小坐片刻,但他向来有分寸,也不会进她闺房。
只要她明日能早点回去就行。
说罢,她忽然又想起七公主的拜帖,转而又喂了谢云辞一颗荔枝,同他商量道:“云辞,过几日七公主的生辰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这一次许多事情的轨迹都与前世不同,南燕使臣提前半年来访北齐,许锦湘和江齐修之间的感情也并不顺利,如今看来,大多还只是许锦湘一个人的单相思。
更遑论姜扶翊也有着上一世的记忆。
按照此前林雁回同她说的那些话,未免节外生枝,或是这一次七公主的生辰宴,就是许锦湘动手的好时机了。
就算她能预料到此后种种,笃定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但她不想把谢云辞再一次拒之门外,一如今日这般。
见谢云辞沉思不应答,赵琼华忍不住靠过去,挽上他手臂轻轻晃道:“那天姜扶苓可能会去,先前林小姐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有你在的话我也能安心许多。”
“好不好?”
被她这么一晃,谢云辞差点儿没拿稳荔枝,被弄得无可奈何了,他这才低头看向赵琼华,语气几分戏谑,“我以为琼华郡主不怕七公主的。”
先前她直接去金銮殿状告七公主的事,他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不怕是不怕,只是我不想再让你担心了。”
说着,她整个人都快依偎到谢云辞怀里,抬眸眼神澄澈真挚地看向他,“今晚的事,是我提前没敢知会你,才教你平白担心,还匆匆赶去花故楼,得罪了姜扶翊。”
“之后若是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我能提前告诉你的都知会你几句。”
重生一事,是她最不敢同人言语的事。
即便她一早认定谢云辞就是她梦中的那个锦袍将军,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对他坦白此事。
太过匪夷所思的事,只怕没几个人会相信。
但他如今已然知晓,甚至待她如初。
这一场爱恋中,细细想来都是谢云辞在纵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投她所好。
赵琼华觉得她也该做些什么,试着去相信他。
听她说完,谢云辞才终于停了剥荔枝的动作。
知她一向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动手,若非必要她也不会假手于人。
这几个月来,谢云辞大概也摸清楚她想做什么,不管是找人还是开铺子,她从来都没向他开过口。
反倒是他,千方百计地关注着小姑娘,好见缝插针。
他净手过后轻轻捏了捏赵琼华的脸颊,“过几日我陪你去。”
“日后再有今日这样的事,至少提前让我知道。”
“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干涉你,只是希望你以后多顾惜着些自己。”
别再像今日这般,明知是局她还是甘愿去蹚浑水。
赵琼华重重点头,颇有几分乖巧意味,“不会再瞒着你了。”
“不过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也要同我说。”
“我和你是一样的。”
她还真是,不愿意自己吃亏。
谢云辞闻言一声好笑,但还是点头应了她的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