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辞缄默,握着茶盏的力道却紧了几分。
“你不为自己考虑,但你也该为琼华考虑考虑。”谢太夫人叹气,继续说道,“祖母知道你喜欢琼华,日后若无意外,你和她也是要成婚的。”
“你是永宁侯的嫡子,身上也有过军功,同琼华是门当户对。”
“可成亲之后呢,你要她随着你,空有一个谢夫人的名头吗?”
赵琼华身为镇宁侯的嫡女,当今圣上唯一的外甥女,自幼便备受宠爱,从未有人敢欺负过她,即便是编排她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私语。
可这是成亲前。
成亲后是要看夫家的。
谢云辞身无一官半职,永宁侯世子一位也迟迟未定,即便日后两个人衣食无忧,可有些东西不是这般就能填补的。
谢太夫人说的,谢云辞都听懂了,他眼神一闪,忽而放下茶盏,却没开口应话。
知道他心里这是有些动摇了,谢太夫人长舒一口气,有反应就好,她这次没再对牛弹琴。
“祖母不是非让你如何如何,但你日后不是一个人了,凡事你自己要做得恣意,也要回头想想琼华。”
“你回府后好好想想吧。”
“先前皇上也说过,你若是想官复原职,也不是不行。”
“日后如何全看你自己。”
即便仁宗向来爱才,也从未放下过对谢云辞的欣赏,但他想娶赵琼华。
谢太夫人上下打量着自己孙儿,直摇头,难啊。
“琼华也快回来了,你自己的事自己想,不许去为难她。”
谢云辞揉揉眉心,“嗯,我知道。”
他和琼华的日后……
少年意气风发之时,他在鄞州时也想过回京后该如何和赵琼华结识进而相熟。
自四年前,他真的回京后,即便是动了这个念头,大多也是在不甚清醒的睡梦中。
思及四年前,谢云辞长叹,抬头望向沉沉天际。
晚霞褪去红妆,留下碧空中一轮弯月,寥寥星辰分散在侧,与月同辉。
如今啊,明月在怀,他又怎愿让她受委屈。
又在湖心亭坐了片刻,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谢云辞这才起身拍落身上尘灰,朝着正厅走去。
别院平日里只住着谢太夫人一位主子,除却赵太夫人以及谢家的人外,鲜少有人来访,因此规矩并不重。
念及今日赵琼华也在,谢太夫人特意让厨房依着她的口味做了几道菜肴。
赵琼华也尽着小辈的心意,时不时给谢太夫人布菜,说笑两句,两个人相处很是融洽。
此一对比,倒显得坐在一旁的谢云辞无人问津,颇为凄凉可怜。
许是下午用了几块海棠糕,晚膳赵琼华用的并不多,将每道菜肴都尝过,又多吃了一会儿自己偏爱的佳肴后,没多久她便停了筷。
谢云辞见状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兀自起身替她舀了一小碗酒酿圆子,“等你喝完这碗我们走。”
“没事我等你。”赵琼华手持汤匙,又看了看天色,“回京不急。”
云辞啊,终于知道疼人了。
琼华对他也挺好的,是两情相悦的模样了。
用膳间隙,谢太夫人时不时观察着两个人,见状,她心下愈发满意。
“你们要是有时间,多来别院看看。京中要是有事,就先忙你们自己的。”
之后没再多留两个人,谢太夫人又叮嘱过几句后,便让管家送两个人出了府门,连带着那只小胖猫也让两个人带走了。
柏余和白芷一早也在别院中用过晚膳,等到谢云辞和赵琼华二人出府时,他们两个人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
“先回镇宁侯府。”
谢云辞交代一声后,就扶着赵琼华进了马车。
赵琼华怀里还抱着那只猫,许久不见,它确实长大了不少。
一下午时间,它依旧抓着赵琼华不放,时不时还去勾她衣服上的金丝线。
“谢云辞,你这只猫怎么一直抓着我不放?”
腾出一只手,赵琼华实在没忍住戳了戳谢云辞问道。
上了马车后,她抱着猫逗着,谢云辞却满是悠闲地捧着她上午的野史继续翻阅着。
那本书她也还没看完呢。
谢云辞合上书,目光落在那只猫身上,伸手点了点它脑袋。
这猫虽然被养胖了,但那股机灵劲儿还在,见谢云辞逗它,它伸出爪子就要挠他。
也是谢云辞眼疾手快,这才免遭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