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除了老侯爷和赵太夫人外,想来也不会再有多少人记得当年那个差点进了镇宁侯府大门的女子。
“至于许家那位,我对他实在没什么印象。”
镇宁侯府的家事,赵太夫人鲜少会同她聊,更何况那人还是由老侯爷亲自教导、又亲自为他铺上一条青云大道的人。
即便不是亲生子,但这事落在谁家后院,都是一件极其糟糕的事。
若是当年裴家还在,离京过程中裴家人能够团结一心,而不是四下离散,只为自己。
也许当年在太子登基后,裴家重返朝堂,如今也能在朝堂上立足,赵太夫人也不用一直囿于侯府深院、囿于她心中的那道过不去的坎。
赵琼华抱紧怀中的猫,仿若是在汲取温暖一般,听完谢太夫人的话后,她好半晌后才回过神,理清楚了个中因果缘由。
“琼华多谢太夫人今日为我解惑。”
她起身朝谢太夫人鞠了一躬,“若不是您,琼华不知要绕多久才能知晓这些。”
还能清楚记得当年事的人,着实寥寥无几了。
谢太夫人抬手止住她的礼,顺势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和谢云辞隔开,“不是大事,琼华你日后若是还有想知道的,尽管来别院寻祖母就是。”
说着,她又指向谢云辞,“便连云辞小时候的事,我也能说与你听。”
“日后你闲来无事时,也时常来别院看看。你祖母要是能来就再好不过了,别院里虽然清闲,但也着实无聊,她来的话,我们两个还能作个伴。”
省得她整日在镇宁侯府看着许家人,赶又赶不走,说了也无用,糟心得很。
和永宁侯府一样的令人心烦。
赵琼华点头,笑着应下谢太夫人的话,“您放心,过段时间我就带着祖母来别院看您。”
“好。”
谢太夫人很是欣慰地轻轻拍了几下赵琼华的手,对她是越看越满意。
若是她家云辞日后真的能和琼华成亲,那之前几年等得也算是值得了。
他能找到一个与他两情相悦的人,也算是圆了他娘的愿了。
日暮西斜,天际晚霞也为湖心亭的荷花渡上一层微弱金光,此时的夏风裹挟着几分凉意,更加惬意。
好不容易见到谢云辞带着姑娘回来,谢太夫人对赵琼华也很是满意,聊过那些陈年旧事后,谢太夫人就一直在同赵琼华闲聊着。
知她喜甜,期间谢太夫人还让管家吩咐厨房做了好几样精致糕点,让赵琼华尝尝,大多都是江南口味的糕点。
“喜欢海棠糕的话,临走前我让厨房再做点,好让你带回去。”
谢太夫人见她喜欢,和蔼说道:“不过这也快要用晚膳了,你们两个今晚就在这边吃吧。”
此时已经临近酉时,也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用过晚膳再回京倒也还来得及。
谢云辞看了一眼赵琼华,见她点头,他这才开口:“好,那我和琼华用过晚膳后再回京。”
别院可是许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闻言,谢太夫人笑得更为开心,连忙招呼管家去吩咐厨房今日多做几道菜肴。
吩咐完厨房的事宜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谢太夫人握着赵琼华的手,懊恼开口:“你瞧我这记性,来两次了,祖母还没给过你什么见面礼。”
思及此,谢太夫人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陈嬷嬷,“你带着琼华去我那里挑些首饰绸缎之类的,她喜欢什么你就都给她拿上。”
陈嬷嬷应声,就要走向赵琼华。
见面礼?
赵琼华连忙摆手,忙说使不得,“今日本来就是琼华前来叨扰您,怎么还能再收您的礼物。”
按理来说,她突然前来拜访长辈,是应该备着东西来的。
此行匆忙,她未曾尽到心意,怎么还能再收谢太夫人的礼?
“琼华,你这是要同我生分吗?”谢太夫人板着脸,催促着赵琼华,“你自己喜欢什么拿什么,不用客气。那些女儿家的首饰,留在我这里还不如佩戴在你身上好看。”
谢云辞颇为赞同,他顺着太夫人的话也点点头,“去吧,没事。这都是祖母的心意,你一意拒绝反倒会让她不高兴。”
无奈之下,赵琼华只要应下谢太夫人的话,起身跟着陈嬷嬷绕去了后院。
那只猫不肯放开爪子,她便将那只猫也带了过去。
等赵琼华走过九曲桥,拐进后院时,谢太夫人挥手,屏退了湖心亭旁所有的婢女,转而看向谢云辞,认真问道:“云辞啊,你当真不再考虑入朝为官的事了吗?”
谢云辞摩挲转动着手中的小巧茶盏,正想着从哪里买一套和这套相似的茶具时,听到自己祖母的话,他猛然停手,低眸不语。
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四年前不顾谢家和崔家的阻拦,他毅然上奏辞官。
此后几年,他遇见过许多人,也听人说过许多遍劝他重返朝堂的话;即便是如今,永宁侯也不想放过任何机会,好让他重新为官,哪怕是从头再来。
谢太夫人见他这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心里十分明白,却又不能不劝他,“祖母知道你放不下,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有其他事要忙,也从未过问过。”
“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当年你辞官,祖母也没拦过你。”
只是今时今日不同了,从前的他孤身一人,说一句无牵无挂也不为过。
可日后就不同了,他不能只为自己一个人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