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是大梦一场后搁置一隅,再不触碰。
江齐彦拿手背贴上她额头,又替她把过脉确认无虞后,才开口为她解惑,“按理来说不是。”
“按理说?”
“嗯。”谢云辞接过话,“数十年前,摘星楼最初起于南燕东寒山的匪徒,后有了江湖人脉,这才改名为摘星楼。与南燕皇室无半分干系。”
世人眼中摘星楼亦正亦邪,曾为百姓布施,多番救济;也曾毫无理由地起兵造反,讨伐南燕皇室,所过之处一片生灵涂炭。那次起兵,最后也是南燕出兵征伐压下,此后摘星楼仿若销声匿迹。
坊间传闻言,摘星楼自那一次起兵失败后元气大伤,已无立足之地,只能各奔西东;也有传闻说,摘星楼已被朝堂赶尽杀绝,全阁被灭,无人生还。
若要细论起来,也都已经是四五十年前的旧事。
故人作土,风埋黄沙,哪里还有可追溯的余地。
赵琼华听完,神情严肃,她一手撑着下颔,总结道:“所以如今这个摘星楼,也许不是从前那个?”
“不无可能。”
见谢云辞还想和赵琼华说下去,江齐彦轻咳一声打断二人,“南燕的事暂时同你没关系。”
“你先出去,我和云辞还有事要商量。”
赶人赶得简单直白。
赵琼华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依言还是出去等两个人。走前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折身回来,“对了,谢云辞该换药了,表兄你没事的话就帮他一下。”
像是没看到两个人同时沉下去的脸色,赵琼华径自离开卧房,还贴心地关阖上房门。
谢云辞咬牙切齿地望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系好中衣的衣带,恶狠狠地同江齐彦说话:“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快走。”
坏他好事便算了,还把小姑娘也赶走。
他从没感觉江齐彦这般碍事过,还不会察言观色。
简直气人。
*
赵琼华离开卧房时拿着一本书,正坐在后院的石桌旁仔细读着,很是入神。
谢云辞书架上虽多是兵家之道,但行文并不枯燥乏味,通俗易懂,即便她对用兵之道不甚了解,读过之后也能通透几分。
约莫一炷香后,江齐彦才从卧房中出来,面色稍霁。
此时已临近午膳时分,日头正烈,赵琼华坐在树荫下,见状朝江齐彦招手,“表兄,姑姑昨晚没生气吧。”
“你说呢。”
因着她一句话,淑妃差点没让人把御花园找了个底朝天。
赵琼华讪讪一笑,同他打着商量,“那还麻烦表兄回去的时候,就和姑姑说一声,等我过几日和哥哥一同进宫,再给姑姑道歉。”
“不过,我之前不是送过你一副题字吗?你已经送人了吗?”
江齐彦睨了她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想问什么就问,不用拐弯抹角。”
见四下无人,赵琼华这才小声问道:“当初谢云辞是拿什么和你换的那副字?”
这两个人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她的一副字画又不值什么钱。
能让江齐彦亲自开口和她要的,条件自然不差。
“大人的事你别乱打听。”江齐彦面不改色地拒绝她,半字不肯多谈,“你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像是没看到赵琼华好奇又失落的眼神,江齐彦借口之后还要回宫复命,不欲多说,叮嘱了她几句注意分寸后便直接离开了后院。
“冷漠。”
小声嘟囔了一句后,念着谢云辞还受着伤,赵琼华没多做停留,吩咐管家备上午膳后,她便捧着书进了卧房。
一进屋她就看到谢云辞面色不善地看着她,神色复杂。
只当是江齐彦和他说了些不大好的事,赵琼华也没多想,径自走过去坐在床榻边,“药上好吗?伤口还疼吗?”
谢云辞被她这一问气笑了,“没事,我好得很。”
“让我看看。”
半点不信他这语调奇怪的话,赵琼华放下书就想去看他背后的伤,谢云辞想躲,却被她一手摁住,“别乱动,我就看看。”
药倒是都上好了,可涂抹了还不如没涂,有的药粉落在伤口上,有的却落在了伤势外面。
除却昨日刚添的新伤,赵琼华看见他背上还有几道早已愈合的陈年旧伤。
或是经年已久,有的伤口痕迹已经淡了许多。
只有凑近了仔细看才能发现。
拿过放在一旁的药瓶,赵琼华低头,放轻动作,仔细替他伤着药。她挨得极紧,呼吸间的温热气息拂过他背部时,谢云辞忍不住一个瑟缩,下意识想躲开,却被赵琼华按住。
“别动。我没表兄那么不靠谱。”
“那药是我自己上的。”谢云辞开口狡辩。
让七皇子给他上药,他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