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修穿着一身白青色锦袍,腰间仍旧系着旧日她送的那枚荷包,长身倾立,殿内烛光柔和,更照得他整个人温和清致,儒雅淡泊。
不愧他温润公子之名。
与往日赴宴不同,这次七公主虽也跟在江齐修身后,但她身侧除却许锦湘,还跟着另一位小姐,沉稳有礼,又时刻守着规矩,气质和容貌也是极好的,一看便知是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也难怪今日贤妃话里话外都是夸赞这位的话。
谁能不喜欢温柔贤淑的姑娘呢?
赵琼华支颐,没忍住又多看了那位小姐几眼,却仍旧没辨认出这是哪家的小姐。
看起来不像是长在京中的小姐,有些面生。
“五殿下今日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啊。”谢云辞见她魂不守舍地盯着殿中的五皇子,轻抿着杯中酒,意味不明地说道。
赵琼华醒神,有些奇怪,但还是回道:“他好不好看又和我没关系。”
“你说的好戏,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江齐修带着其他小姐来参加端午宴,这能算是什么好戏?
她正好还恨不得江齐修早日移情别恋,娶妻成亲,也免得他整日在宫里亦或者是侯府里伪造偶遇,好对她说那些有用没用的情话。
“这只是开场而已。好戏还在后面。”
“尝尝这杯青梅酿怎么样?”
知道那碗醒酒汤起了效用,赵琼华看模样也很是清醒,谢云辞也就不在拘着她,将之前那杯青梅酿放在她手边,“这是我前几年亲手酿的,前几日才又找出来。”
他还会酿酒?
赵琼华好奇地看着他,没说话,只兀自端起酒盏小口抿着,慢慢尝着味道。
好酒要细酝慢品,这青梅酿入口时带着青梅的微酸清甜,酒味反而是后知后觉,从唇齿一路没至咽喉,余味留香,酒的醇正和青梅的纯粹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会让人忍不住一再平常。
只不过赵琼华在小酌过一杯后,除却满足,眼眸中还晕染上别样的情绪,似是熟稔,又像是久远怀念。
倒和她娘亲曾经酿的酒味道有几分相似。
“这酒当真是你自己酿的?”不再去看江齐修那边是何种情况,赵琼华靠近谢云辞问道,一心只想知道这酒从何而来。
“自然。若是你还想喝,我府里还有,过几日送几坛给你。”
“那要是我想学呢?”
受制于人不如自力更生,这点她倒是参透得明白。
谢云辞失笑,微微俯身低头,与赵琼华四目相对,他一双狐狸眼微眯,写满了狡黠,“琼华,我若是教你酿酒的话,你拿什么来做交换。嗯?”
尾调上扬,夹杂着好奇和撩拨,意味浓烈,加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目光交接时,赵琼华仿若能从眼底直直往入他心底,澄澈明净地如同一汪清潭。
一下便把赵琼华拉回到几日前、两个人在马场练习骑射时,她望着谢云辞兀自出神的情景。
色授魂与,当真乱人心神。
赵琼华恍然失措,身子后倾,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荷包扇袋我可不做了,没那么多花样。”
她又不是绣娘,日日都是与这些刺绣丝织品打交道。
做一件绣品,哪怕小到扇袋,也总要倾注心血,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好的。
况且许周氏和许锦湘在外不知还要如何下手,她却像没事人一般整日只穿针绣花,怎么想都很奇怪。
“不做了。”谢云辞失笑,若不是身在太和殿,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表现得太过分,他倒是真的想摸摸她的头,也算是了却那日在马场未做完的事。
只可惜,他掩唇轻咳一声,只当做没看到谢贵妃和赵淑妃探究的目光,继续说道:“你这段时日送给我的就够用了。”
“琼华你想继续给我绣荷包扇袋的心意,我先心领了。”
“这次酿酒,容我思索几日再给你回复。或者你想好了也可以直接同我说。”
赵琼华一阵无语,轻轻攥着手才忍住去拍谢云辞一下的冲动,自幼教养在身,她也说不出什么,好半晌才开口:“谢云辞,你可闭嘴吧。”
明明赵琼华被他气得不想说话,可他们二人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中可就如同情好时的呢喃低语、打情骂俏,着实教人羡慕又意外。
自踏进太和殿后,江齐修应着朝臣的恭贺声,目光却时常停留在赵琼华身上,须臾便又收回,如此反复多次。直至在看到谢云辞与她同坐,两个人低笑呢喃时,他方失了方寸。
曾几何时,他和琼华也是这般无间。
可如今……
看着赵琼华和谢云辞打情骂俏的模样,江齐修忍住上前分开二人的冲动,心下却逐渐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难不成……琼华是因为谢云辞才下定决心与他决裂的吗?
“这不是琼华郡主吗?大庭广众之下就与人卿卿我我,还真是让本公主开了眼界。”
七公主始终紧跟五皇子身后,自然也注意到自家兄长一直关注着赵琼华,恋恋不舍又满是不甘。
明明她母妃已经找好的五皇子妃的最好人选,赵琼华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哥哥。
在经过赵琼华身前时,七公主刻意停下步伐,冷嘲暗讽一声。
赵琼华还在问着谢云辞酿酒的事,冷不丁听到七公主的话,她抬眸看过去,只见七公主双手抱在身前,居高林下地看着她,一副得意做派。
像是生怕殿内其他的朝臣女眷听不见一般,方才她说话间还特意拔高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