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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2 / 2)

盛骜说完军报,帐中诸将依旧不敢置信,接二连三有军报快马加鞭送来,陈方怒骂道,“萧狗卖国贼!亏我敬他血性丈夫, 没想到不择手段到这般地步, 早该看清他的!”

盛英气愤,解了背上的板斧握在手中,“让属下带兵驰援晋阳, 砍下萧寒的脑袋, 刮下他的皮肉祭奠晋阳的百姓!”

刁同甫虽是文臣, 听了这般荒谬的消息, 亦怒骂不止, “竖子小儿!罪当诛!”

愤怒过后便是担忧,别说是萧家军,光是二十万突厥铁骑,麒麟军对上,也必定是一场血战。

但非战不可。

徐令、梁焕、陈方皆出列请战。

崔漾取了铠甲,长刀,吩咐恭候在侧的刁同甫、谢邈、陈炎寅、陆子明等人,“留守士兵继续开荒,北面送来的流民安置好,信报随时送往晋阳,除非有流民需要接应,否则切断浊河天堑两岸渡口,注意甄别敌友。”

几人见状,便知陛下是要亲率麒麟军北上晋阳,虽知此番若有陛下领军,士气便多了五分,但突厥骑兵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体格健壮,生性嗜杀,骁勇善战,关内将士对上突厥人,每每皆是血战。

更勿论今次萧家军与突厥人联手,兵力已倍数敌于麒麟军。

群臣纷纷叩请劝道,“龙体贵重,关乎江山社稷,不能犯险,请陛下三思。”

梁焕叩请,“陛下勿忧,不把敌寇赶走,杀灭,末将誓不回还!”

“请陛下留驻后军,末将誓杀敌寇!”

崔漾让他们都起来,“朕意已决,勿要多言,留五万兵马,守好浊河天堑,兼顾流民。”

天子声音静和,不怒自威,文臣武将虽焦急,却不敢再相劝。

刁同甫追出去几步,“陛下——天子坐不垂堂,请陛下为天下百姓考量,收回成命,保重万乘之躯。”

崔漾自洛拾遗手中接下缰绳,翻身上马,知这老头生性固执,看不上她的时候固执,来了边关改了性子,亦十分固执,便不与他争辩,只下了圣旨,“如何让流民在冀地安得下家,落得下户,亦是一件国政大事,不比抵御突厥轻巧,烦请爱卿多多上心罢。”

言罢,勒马转身,面向身后十数万麒麟军,缓声道,“全军开拔,诸将随朕一起,诛灭突厥人,守卫国土,视死如归。”

“诛灭突厥人,守卫国土,视死如归!”

应和声声震,令旗扬起,十五万麒麟军渡江而去。

刁同甫立在路旁,看大军跨上筏子,连连叹气,“突厥荒蛮,胡乱一个人会抢劫,抢劫的东西多,站出来就能成为首领,我大成地域广袤,政情复杂,陛下如今没有子嗣,储君,但凡有什么闪失,江山倾覆……”

老家伙话说得直接,是担心君王,亦是担心大成能看见曙光的江山,盛骜却朗笑道,“陛下说怎么做,老夫便怎么做,若陛下有什么闪失,我等这些老骨头,给陛下殉葬,到地底下,也跟着陛下,哈哈哈——”

刁同甫吃惊,见这老将军身后数十麒麟军,不管是不是官员,都是一幅应当如此的模样,一时苦笑,知道与这些兵/痞子说不着,先去找文臣商量,突厥人要打,流民要平,但此间事了,选后宴的事也绝不能耽搁,需得上书谏议,请陛下快快生下子嗣才是。

沈平听闻天子带兵北上,想一道去,伤势却重,动一动困难,药剂加倍亦无用,躺着心里火烧一般的焦灼挂心,到营帐外安静下来,拖着病体坐起来,唤了听候的侍从扶他去兵器锻造营,指点匠曹改良兵器。

过江后崔漾吩咐梁焕、陈方、徐令等人上前,“徐将军带两万骑兵奔袭晋阳,沿途可招募流民充当士兵,壮大声势,人越多越好,其余人轻辎便骑,随朕赶赴平阳。”

几人吃惊,神色迟疑。

崔漾微摆手,“朕自有计较,去罢。”

诸将便不再多问,听令行事。

晋阳城外三十里,突厥首领金庆骑马停驻高地,看远处萧家军麒麟军晋阳城外厮杀一处,不由哈哈大笑,朝右耶王金录道,“多亏弟弟你的计策,如今合二军之力,何必畏惧他秦牧老儿,不用到冰雪融化,我等也可以去上京城皇宫坐一坐了,听闻上京城遍地是金,不知是何等繁华的梦乡——”

远处战况焦灼,但麒麟军竟十分骁勇,数万萧家军被冲散,不一会儿败下阵来。

金庆勒马扬起弯刀,暴喝一声,“都给我上!杀它个片甲不留!晋阳城中有数不尽的粮食,数不尽的女人!都给我杀!”

突厥骑兵攻上前,萧家军败势扭转,但晋阳城固若金汤,城墙上似乎有数千□□手,重弩阻碍他们攻城的铁骑,一旦进入城楼射程范围,突厥士兵缺乏箭盾,死伤无数,力战到太阳落下西山,大军不得不回还大营。

落下马金庆立刻朝萧寒道,“萧王,把你军中的箭盾匀给本王,夜里趁麒麟军入睡,你手下的勇士为前锋,袭击晋阳城,必有所获。”

萧寒浑身是血,眸底皆是寒意,冷声道,“可汗打的好主意,叫我萧家军与麒麟军对耗,萧家军送死,你金庆打着不用死伤一兵一卒,拿下大成江山的主意么?”

“左右都是一死,我等不如现在放手一搏。”

萧寒掌中带血的长戟横挥,鲜血顺着玄铁戟锋刃滴落地上,身后数十名将领亦拔刀,与突厥士兵对峙,帐中气氛剑拔弩张。

男子掌握长戟,身形英武伟岸,眸光慑人,周身杀气淡漠,却似乎能剔肉削骨,钢甲上沾染的鲜血,也磐石岿然巍峨,叫人心生畏惧。

金庆起身,抬手往下压了压,朗声笑道,“我等便是打入上京,这江山还不是萧王来坐,你我不是已经议定了么?只要大成自此称臣,奉我金庆为天可汗,每年纳贡便可,萧王误会本王了,误会了,都坐下。”

随后呵斥突厥士兵放下兵刃,金庆目光落在萧寒身后一武将身上,见其盯着他二人,眸中皆是杀意和怒气,问道,“这位将军,可是对本王不满?”

荜庆忍了十数日,今日攻晋阳,萧家军麒麟军死伤无数,却是再忍不住了,咒骂道,“突厥狗贼,犯我关内,必生身死异处——”

“萧寒,你与狗贼勾结,是谋逆叛国,我荜庆错看你了,错看你了,在上党时,你不肯受女帝招降,我荜庆便该看清你的面目——”

金庆哈哈大笑,萧寒面色冰寒,唤人上前,“拖下去,斩首示众——”

其余诸将立刻跪求,萧寒不允,诸将跪地不起,帐中气氛僵持。

金庆知晓大成有过犹不及一词,笑道,“萧国主不必动怒,想来是大家误会了国主的苦心,不是说了,拿下麒麟军,我突厥天人自此不再侵犯萧国土地的百姓么?”

萧寒神色微缓,但依旧未轻饶,“帐前无礼,以下犯上,按军规处置,杖责一百,拖下去。”

下完命令,萧寒转身便走,金庆忙留住人,“依萧王之言,这晋阳城该怎么攻,那秦牧十分奸猾,提前撤走了沿途百姓,再不攻破晋阳,我等后半月粮草续不上,只好问萧王来借了。”

见萧寒脚步未停,又道,“早点攻破晋阳,萧王也可早日坐上龙椅,将那厉害的美人纳入后宫不是?”

萧寒脚步停顿,折身回了舆图边,“若围困晋阳,晋阳城中六十万百姓与秦牧手底十万大军坐吃山空,城自然可破,本王也可报上党城被围之耻。”

金庆摇头,“只怕不等秦牧饿死,我们便先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