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许跟在尹明毓身边,抿了抿唇,有些许不平道:“表嫂,她们似乎都在避着你……”
尹明毓看见了,但她不承认,还指鹿为马道:“是你容貌太盛,小娘子们怕与你同行,黯然失色。”
白知许见她还有心情玩笑,无力之下,满眼皆是“表嫂开心便好”。
尹明毓颠倒完黑白,瞧她神色,也有些啼笑皆非,便握着她的手笑道:“今日主要是带你出来见见人,不必在意那些。”
白知许点头,视线落在她身后,一顿,问道:“表嫂,那是与你相熟的人吗?”
尹明毓回头,便见戚大娘子和文娘子相携过来,两厢对视,冲她们颔首示意。
戚大娘子依旧美得教人倍感压迫,一过来就直奔主题,道:“你那事儿我听说了,那种可恨的拐子,就该狠些教训。”
文娘子也点头,一脸嫉恶如仇地说:“我当日也去了灯会,可惜没遇见二娘子,否则定要帮你一起踢那拐子几脚才是,好教这些恶人知道,小娘子和孩子也不是能随意拐的。”
白知许瞧着她娇小温柔的外貌,再听她反差极大的话,微微瞪大眼睛。
她们正说着话,姜四娘子也带着姜合过来。
姜四娘子大大方方,姜合则是扫了白知许一眼后,扭捏地叫了一声“表嫂”。
而她们几人靠近尹明毓,就像是某种信号一般,很快又有其他娘子凑过来,围着尹明毓她们说话。
白知何时在这么多娘子中间说过话,许闻着脂粉香,耳朵里听着娘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声音,脑袋发晕。
事实上尹明毓有一句话实在没说错,她从前在扬州,确实因为容貌和母亲说话得罪人,在小娘子们中间不甚得意,这是头一次。
以至于白知许陶然之余,越发崇拜游刃有余的表嫂。
尹明毓可不嫌吵,她颇享受被小娘子们包围,瞧一眼那个,再瞧一眼这个,心里一面检讨先前的小人之心,一面遗憾自个儿没有三头六臂,好不偏不倚、雨露均沾。
远处,正好平南侯夫人问及白知许,谢夫人侧头看见尹明毓在一众娘子们中间,微微一笑,随即吩咐婢女去叫白知许。
白知许出来,走到谢夫人身边,鼻尖还萦绕着散不去的香气。
谢夫人笑道:“知许,这是平南侯夫人。”
白知许听着“平南侯”三字,笑容僵了一瞬才福身行礼。
谢夫人注意到她那一瞬间不明显的变化,若有所思。
平南侯夫人却是直接握住白知许的手,毫不掩饰地夸赞道:“不愧是谢家的表姑娘,模样真是好!”
她说着,直接从手腕上拔下镯子,便要给白知许作见面礼。
白知许对她的身份和行为有些别扭,不愿意也不敢收,便看向谢夫人。
谢夫人教她收了,恰巧瞧见另一位相熟的夫人,便与平南侯夫人告辞,待到走远了,才轻声问白知许怎么回事儿。
白知许小声说了。
谢夫人霎时无语,再想起平南侯夫人方才的作态,便有些膈应。
偏偏随后姬夫人过来,也对白知许有些兴趣的模样,她家那位姬三郎是什么情况,当人不知道吗?谢夫人自然是兴致缺缺,便又挥手教白知许去找尹明毓。
白知许也觉得表嫂身边儿舒服些,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回去找表嫂,却发现人都没了。
一问方知,是去了外头,白知许找出去,就见尹明毓和一众娘子们正在瞧什么热闹。
她走到尹明毓身边儿,踮脚看出去,只见远方柳二娘子面色痛苦,而她身边一位神情紧张担忧的俊秀郎君正扶着她。
不远处,姜家姐妹正站在姜夫人身后,冷眼瞧着他们。
“表嫂,这是怎么了?”
尹明毓回头,悄声道:“别管,先看。”
原来白知许离开后,众娘子们与尹明毓聊了一会儿便渐渐散去,唯有文娘子留下跟她说话。
姜合则是一副想与尹明毓说话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站在不远处。
没多久,尹明毓便注意到柳二娘子一脸歉疚地过来找姜合说了什么,姜合满脸不耐烦,却还是跟着出去了。
这场景,尹明毓当即就敏锐地察觉到闹剧的味道,便让人去告诉姜四娘子,然后和文娘子一起出去。
时机就是那么恰巧,她们一出去便看见,柳二娘子和姜合像是发生了什么口角,姜合转身就走,柳二娘子忽然痛苦地跌倒在地,紧接着,姬三郎就出现了,马上站在柳二娘子一边指责姜合。
姜夫人和姜四娘子过来,也将方才的一幕看了全乎,揭穿了柳二娘子的行为,可姬三郎猪油蒙心似的认为她们是一家的,自然偏心姜合。
后来更多人听到动静过来,于是便有了白知许看见的场景。
这时,一众夫人们从里头走出来,姬夫人一瞧见那头的人,脸色立时便冷下来,喝道:“三郎,你还有没有规矩?过来!”
姬三郎不放心柳二娘子,面露为难。
柳夫人忽地热情一笑,挽住姬夫人的手,微微使力,提醒道:“瞧你,咱们两家的关系,三郎就是关心二娘罢了。”
大庭广众之下,又有柳夫人提醒,姬夫人马上调整好僵硬的神情,弯起嘴角笑点头,声音温和了些,问道:“三郎,二娘怎么了?”
姬三郎愤怒地看向姜家姐妹,正要说什么,姜夫人忽然打断,描述了一番方才的事儿,随即别有意味地恭喜道:“柳夫人,你们两家的关系,一对儿小儿女郎情妾意,这不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吗?早些定下,好教我们喝两家的喜酒,也省的攀扯不相干的人。”
姜夫人说这些时,看了尹明毓一眼。
尹明毓微一挑眉,姜夫人便又收回视线,并未攀扯尹明毓出去。
姬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不满意的不是柳姬两家的婚事,不满意的是柳二娘子,可姜夫人如此直接地捅开来,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