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汉不打扰他们几个联络感情,冲万里风和戴雁声使了个眼色,把他们叫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俩人点头,将带回来的活口拎到院子里去审。
苗笙先前本就散着头发,这被聂云汉打晕,倒栽葱地扛了一路,现在可谓是蓬头垢面,脸上还沾了不少灰,饶是如此,那张容颜仍是十分俊美,只是死气沉沉,无端就让人觉得心疼。
不管卓应闲和游萧跟他说什么,他都痴痴呆呆地靠墙坐着,垂着眼一言不发。
游萧看到旁边桶里有水,便把自己的手帕掏出来沾湿,跑回苗笙跟前,小心翼翼给他擦脸。
向羽书对这个“线索”一直很好奇,反正聂云汉也没给他分配任务,他就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见苗笙的脸渐渐被擦干净,他似乎恍然大悟,“嗖”地站起来,指着他大嚷:“你就是那个把左哥抓走的人,汉哥,就是他!”
聂云汉这几天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今天好不容易有个高床软枕,又没那个命享受,折腾了一夜,还泡了一次水,现在脑子有点昏沉,头也疼着,被他突然这么一嚷,就感觉像有一根钢针猛地戳进太阳穴,疼得他皱起了眉。
“吵什么?我知道!”他靠墙站着,捏了捏眉心。
卓应闲回头看他,见他一脸不适,正想问他情况,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是苗笙终于有了反应。
“小笙哥哥!”
“舅舅!”
向羽书窜到聂云汉身边,眼神疑惑,聂云汉轻轻往苗笙那边一扬下巴,让他注意听着点。
苗笙的眼珠转了转,整个人像是染上一丝活气,没头没尾地蹦出来一句话:“阿闲,你说得对,我不能遂了他的心意。”
游萧拉着他的袖子,眼泪汪汪:“舅舅……别理那个大坏蛋了!”
苗笙伸手揽过他,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又叫萧儿为舅舅担心了,舅舅给你赔不是。”
游萧脑门蹭着苗笙肩膀:“不用舅舅赔不是,舅舅好好爱惜自己萧儿就放心了。”
卓应闲见苗笙似乎从那被魇住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也略略放了心,试探地问道:“萧儿说的大坏蛋,是那个‘有所思’么?”
苗笙看向他,微微弯了弯眼睛:“这孩子到底嘴还是不严——聂公子,多谢你救命之恩。”
聂云汉摆摆手:“举手之劳。”
“他叫段展眉,是我十四岁时定情之人。只可惜我们都是苦出身,哪有资格掌握自己的命运。我是家生子,父母因故早亡,主家便将我发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辗转将我卖至南风馆,从那时起,我便认了命,再不敢奢望将来还能与他相见。”苗笙垂着眼帘,不带情绪地简单叙述着,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从最初的那家南风馆,被卖到柳心苑,又辗转被卖去红玉楼,本以为此生也就如此了,却没想到能在红玉楼与他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