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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两人闲聊几句便各自睡去。

这一夜聂云汉自然没睡好。

他原本以为皇帝真的还记着有“赤蚺”这么一回事,此举真的是“皇恩浩荡”,没想到却是“卸磨杀驴”。

不过想来也合理,全大曜又不是只有“赤蚺”能对付独峪人,杀了就杀了,万一放出来不听话可怎么办?万一他们这些老兵油子不听号令,执意要为关山报仇怎么办?

几个独峪人在大曜活动并不紧要,这些脱离了自己掌控的兵才更可怕!

老皇帝这分明就是心虚,聂云汉想着,心中不禁冷笑,经历了这么多,本以为能看透世事,没想到自己还是幼稚了。

他看向身畔的卓应闲,青年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是真的睡熟了。

这人连续十日不停歇地赶到文州,又枕戈待旦般地在清心观守了五日,不敢有一刻放松,看来确实已经很累了。

此刻两人也已经开诚布公,他也就放下了心头防备,自然睡得香甜。

聂云汉听着他的呼吸声,也勉强睡了一会儿,但是时梦时醒,没过几个时辰,辰时初就醒了,一骨碌坐起来,穿好衣衫靴子,见一旁桌上放着纸笔,便研了研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轻手轻脚出了门。

卓应闲大约寅时入睡,梦都没做一个,仿佛只是睡了一瞬就醒了过来。

此刻天光大亮,聂云汉没了踪迹,摸摸被窝的温度,已经冷了下来。

他心里一惊,立刻翻身下床,想要出门寻人,狼狈穿上靴子,没走几步,便在桌上看到了聂云汉留下的字条,大意是叫他莫急,自己去去就回。

那几个字写得虬结有力,一如聂云汉本人。卓应闲看到这字迹,便觉得他小时候必然也是有先生认真教导过的,才会练出这一笔好字。

想到这里,卓应闲不禁对此人的身世有些好奇。

聂云汉推门进来的时候,便见卓应闲已经洗漱完毕,衣服也穿好了,他面色白净如玉,脸上微微带着刚洁过面的潮意,更显得眉目温润,唇红齿白。

回来便见到这样一抹好颜色,聂云汉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笑道:“恩公你睡醒了?饿不饿?吃早饭吗?”

卓应闲:“……”

“别这么叫我。”他不自在,“我救你动机不纯,担待不起——今日你有什么安排?”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已经以聂云汉马首是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