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来这破地方找谁啊?”夕鹭小心翼翼地拉着霍酒词的衣裳,走得额际直冒冷汗。
不说夕鹭,霍酒词自己也怕,她想过这地方不好,但她没想到夏家村会这么残破,相比之下,严州城都算得上富庶之地了。
而且这地方与帝都相去不远,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也难怪,夏家村四面环山,山间通道狭窄,连马车都进不来。
“找《坠仙》的写书人。”霍酒词抬眸望去,这里住着的都是些老人,没见一个年轻人,想想也是,年轻人情愿去帝都当伙计当有钱人家的家丁小厮,谁愿意待在这儿。
“那话本在帝都城里炙手可热,他,他住这么个破烂的地方?”夕鹭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再一看前头低矮的茅舍,更不可思议。
两人走过小木桥,问了个老人家才知道,村里就一个年轻人,住在村中央,也就他家有个小院子。
小院子的门敞开着,院里种了不少萝卜青菜。霍酒词没进院子,抬手扣了扣柴门,“请问家里有人吗?”
“有人吗?”夕鹭放大音量喊道。
“有,有,来了。”没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接着,一名男子从里头走出,身上的衣衫打满补丁,脚上还穿着一双草鞋。
男子大约而立的年纪,长发乱糟糟的,没怎么打理,面上还有墨水,瞧着有些滑稽。
“你们是?”见院门口站着两位姑娘,男人愣住了,满眼疑惑。
霍酒词站在柴门边上,柔声道:“请问,坠仙是公子所写吗?”
“啊,对,是小生所写。”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并不敢直视霍酒词。
“我是一家布庄的掌柜,想做霓裳羽衣,敢问公子能否将霓裳羽衣的具体模样画出来。”人来了,霍酒词也不废话,直接表明来意。
“做霓裳羽衣?”闻言,男人更是不解,本想往霍酒词走近几步,又觉不合礼数,“这话本卖得又不如何,为何要做它?”
卖得不如何?霍酒词张大瞳孔,这话本火得快爆了,他竟然说卖得不如何,转念一想,怕是那书肆老板说的,怪不得怎么也不肯告诉她写书人的下落,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她一旦提了话本的事,这人便会离开夏家村。
商人重利无可厚非,可这委实太过分了。
“他用多少银子买了你的话本?”
男人垂下眼眸,似乎有些腼腆,“小生不才,卖了二十两银子。”
“才二十两?”夕鹭失声,愤愤道:“书肆半天进账都不止二十两,奸商。”
“这位小娘子,你方才说什么。”男人抓住夕鹭的字眼,激动地上前一步,不确定道:“半天进账都不止二十两?小生没听错吧?”
夕鹭被他情绪激动的模样吓到,往后退了一步,害怕地躲在霍酒词身后。
“公子没听错,想来公子是被那书肆的掌柜诓了。”霍酒词同情地瞧着男人,他待在这地方走出去都难,自然也不清楚帝都城里的事,“敢问公子,为何不去帝都生活?”
“并非是我不愿去。”男人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叹道:“是家中母亲年迈,我得留在此处照顾她。”
“原来如此。”霍酒词暗忖,他倒是有孝心。确实,她坐马车走山路都吃不消,更别说是年迈的老人家了,除非有人开山修路。
“啊,对了。”蓦然,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俯首作揖,温和道:“小生夏维茗,这厢有礼了。”
“噗嗤。”夕鹭莞尔,觉得不对又立马闭了嘴。
“我姓霍,家中排行第三,公子可喊我三娘。”毕竟不熟,霍酒词便存了个心眼,又问霓裳羽衣的事,“若是夏公子能画出霓裳羽衣,我愿出五十两银子。”
“五,五十两?这……”夏维茗偏过头,奇怪地瞧着霍酒词,万分不解道:“倒不是小生不愿意,只是,小生以为话本好卖不代表衣裳好卖,况且真要做出这衣裳,怕是得花许多银子,划不来。”
没想到夏维茗会在意后续买卖的事,霍酒词微微一怔,只道他确实是个实诚人,怪不得被书肆掌柜坑。她笑着道:“你只管画,我心里有数。”
“那,行吧。”霍酒词坚持,夏维茗也不好说什么。
第9章 公主刁难
忙碌一整天,霍酒词回到侯府时已是腰酸腿疼,早早歇息了,哪儿还有时间在意纪忱今晚过不过来。
翌日,她按时去牡丹院请安,画眉也在,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王约素则皱紧眉头,一副想骂又生生忍住的模样。
“儿媳给母亲请安。”霍酒词也不管两人发生了什么,自己请自己的安。
“嗯。”王约素掀起眼皮,面上稍稍放晴。有画眉作对比,她再看霍酒词,那是越看越顺眼。画眉真是一副小家子气,她都不晓得儿子喜欢她哪儿点。“酒词,你来得正好,母亲有话同你说。坐吧。”
“是。”霍酒词应声坐下。
“我昨儿在思量一件事,忱儿往后多半是不会再娶了,那他身侧便只有你们俩,酒词,你是大户人家出身,知书达理,性子也好,画眉虽念过几年书,但与你终归是不能比的。我想啊,她整日待在未央院不是个事儿,见识短,得出去多走动走动。”王约素一句一句地说着,时不时瞥一眼画眉。
说罢,她呷了口茶,继续道:“听孙伯说,你这几日为布庄跑了不少地方,辛苦了,可别累坏身子。”
“儿媳不累。”霍酒词笑着回话,于她而言,她更喜欢去布庄。“既然母亲将布庄交给儿媳,儿媳一定好好打理。”
“有这心便好,也不枉你公公当初执意让忱儿娶你。”王约素满意地点jsg了点头,缓缓移动目光,语调骤冷,“画眉,侯府不养闲人,待会儿你随酒词去布庄好好学学,将来好帮酒词。”
“啊。”小声惊讶,画眉抿着嘴,微红的眼眶渐渐褪去红色,水灵灵的,“是,画眉定当竭尽所能帮助少夫人。”
霍酒词面上笑着,心里却在琢磨,母亲为何要这般安排?
莫非,母亲是想自己与画眉多处处,好学画眉的模样去讨好纪忱?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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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纪忱的缘故,两人同坐马车时十分拘束,连带马车内的空气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