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断水看出了他心有不服,却没再加重罚他,只淡淡道:“你们行事鲁莽有过错,我管教无方亦有过错。待此事了结、宗门长老查阵归宗后,我自当会去堂中领罚。”
“……啊?”叶尽逐心中不服,不过是在怨那疯疯癫癫的国师罢了,并没不服受罚,哑然抬头看向傅断水,“这怎么行?!——”
……分明只是他们的过错,怎还连累得大师兄也要受罚?叶云停亦愧疚难当地咬了咬嘴唇,“大师兄——”
“无需多言,此事我自有定夺。”总归他这回瞒着宗门携弟子出行,就已有错在先了,傅断水平静地打断了他们未尽的话语,又扫了一眼他们手中停了的笔,“继续。”
两个小叶子却都写不下去了,结结巴巴地欲要劝他,“可……宗门那宗法……”
“……又不是师兄的错……”
“……不说也无人知道呀……”
话音错杂间,傅断水不为所动地微垂下了眼,俯视着案上成摞的《妙庄法华经》,“每多说一句,便多抄一遍。”
“……”两个小叶子一霎噤声,不敢再多说了,却仍是没乖乖动笔,只望着他,眼中无声流露几分恳切、几分焦急。
忽又听得一道笑音斜插了进来,“——怎么一大清早的,便这样跪了一地?”
纪濯然脚步大方,踏着满地白色碎石沙沙走近前来,看了看神情冷肃的傅断水,又看了看惶惶跪在案前的两个少年,半开玩笑地道:“无需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吧。”
有傅断水在旁,叶尽逐与叶云停哪敢听从他这越俎代庖的指示,谁也没动作,只僵僵地看着自家大师兄。
傅断水看了一眼纪濯然,又在他笑起来之前将目光挪开了去,凉凉解释道:“他们二人行事鲁莽,有违宗门律规,理应受罚。”
纪濯然见那两个少年衣裳微湿,猜想他们该是已跪足了一夜,难免无奈地摇了摇头,好言道:“这不已经罚过了么?差不多便得了……这般为难人的,我还当这是在宫中呢。”
又笑他,“还道你们宗门罚人会有何出奇的招数,不想却是抄经——真不知是宗门还是佛门。”
傅断水依旧不看他,只抿唇不语。
叹一声真是难说动这人,纪濯然轻声咳了咳,“是我……是本宫思虑不周,差他们伺机近身去一探国师,这才……若出了什么事,应当错在本宫才对。”
傅断水终于正视向了他,口吻较往日更凉,眼中亦无甚温度,“太子非我宗人,无需守我门规,自然罚不到太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