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焕轻叹了一声,把人紧紧圈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喃:“哭出来也好。我的小猫儿受委屈了,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他把声音放得越温柔,蓝祈就只有越委屈,哭得越发凄惨,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起来。夜雪焕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细细亲吻着他的耳廓,任由他把自己刚刚换上的外衣又哭得湿濡一片。
从前总想着要剥掉蓝祈这层坚硬的外壳,想看他脆弱无助的模样;可当他真的在自己怀里崩溃大哭时,却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满足感,一颗心都在跟着颤,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快要掩盖不住喉间的哽咽,却也只能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在亲吻的间隙里软语相劝:“乖,蓝儿乖……蓝儿这些年做得很好,没有人能比蓝儿做得更好了。”
“不要怕,也不要觉得自己脏,错的不是你,也不该由你来受罚。你身上所有的罪,我都会替你赎清;你身上所有的使命,也有我来替你完成。我会接纳你的过去,也会承担你的未来。从今往后,你都有我,好不好?”
“嗯……”
蓝祈涕泗如雨,哭得一塌糊涂,自己拉起袖子胡乱抹着脸,却只有越抹越狼狈,越狼狈就越要抹,仿佛是在和自己赌气一般,从未有过的孩子气。夜雪焕虽然心疼,却又突然有点想笑,抱着他絮絮地亲着,反反复复地安抚:“别怕……乖,都过去了……”
他已经压抑得太久了,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倾诉过;那固然是他的骄傲和自尊,但那些委屈和辛酸就这样一直捂在他心里,慢慢腐烂成疮,变得越来越痛,越来越不能触碰,越来越说不出口。如果不是齐晏青认出了他,他或许真的可以自己默默承受一辈子,那些自我厌恶会不断地侵蚀和折磨他,永远也得不到救赎。这一场矛盾和小别反而成了契机,就像是拿刀划开了他无法愈合的伤痂,割掉了那些多年不碰的腐肉,虽然会痛,会鲜血淋漓,但只有将那些脓水都放掉,把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他才能算真正解脱。
卸下了身上沉重的包袱,他才能是真正的、完整的蓝祈,而不是被束缚在过去里的罪臣之子、别国密探。
蓝祈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才逐渐平复下来,眼睛都哭肿了,埋在夜雪焕胸前,在他衣襟上擦脸。夜雪焕看他那副好像突然惊觉失态、着急着忙要毁尸灭迹的慌张模样,就觉得可爱透了,轻笑道:“哭舒坦了?”
蓝祈嗓子都哭哑了,带着浓重的鼻音,轻轻喊了一声:“容采……”
他似乎觉得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反反复复地喊着“容采”。夜雪焕听着他越来越哑的嗓子,居然十分不合时宜地起了些邪念,想着日后若是做到极致时,听他用这样带着哭腔的鼻音喊自己名字,怕是什么自制力都要消失殆尽。
他轻轻含住蓝祈的唇瓣,一贯的香甜柔软里混杂着一点泪水的咸苦,却反而更加诱人可口,忍不住就抱得更紧,也吻得更深。
蓝祈的鼻子还塞塞的,嘴被堵上就无法呼吸,缠绵了一会儿便呜呜嗯嗯地挣扎起来。夜雪焕分开一道缝隙让他缓了片刻,又更加温柔地吻了下去,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总算稍觉餍足。
他看着蓝祈窝在自己怀里细细喘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一次终于解了他的心结,彻底拴住他了。
他心中一直都是害怕的,怕这只倔强的小猫儿真的钻了牛角尖,从此再也不回来了;或者干脆就这样偷偷地跟着他,远远地看着他,默默地守着他,而他却一无所知,再也抱不到这轻软的小身子,握不到这细嫩的小手,看不到这双幽深清亮的杏眼,这种煎熬简直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