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紫垣点了点头,只不过:“道理上是这样,但应下多少草毒剂量,我拿捏不准。最坏的情况……他即便是醒了,也可能只是个混混沌沌的痴傻儿。他也许不会言语,也不会识人,衣食住行皆需人寸步不离地照顾,每日最大的需求只是吃饭睡觉。”
“……”裴钧听明白他的意思了,若要救谢晏,需得用以毒攻毒之法。
这是一场豪赌。
但裴钧却不得不赌,如果不用药,谢晏这样耗下去,也是必死无疑。
他偏头看了看谢晏,手指从他苍白的脸颊处抚过,谢晏似感受到他的抚摸,长睫蝶翼似的颤了颤。裴钧移开目光,下定了决心,道:“给他用药罢。”
好一会,申紫垣都没有动。
裴钧抬眸看他。
申紫垣也盯着他看,半晌,无奈道:“我只说我明白其中道理了,却没有说我身上有药。稀世罕见的只有古籍上记载的毒草,我怎么可能会有?”
“……”裴钧好险没喷出一口血,他将手指攥出青筋,才忍住没出手打申紫垣,“那你来做什么!看孤殉情吗?!”
申紫垣已走到一旁桌案,提笔写了一副可以暂且延缓虫毒发作的丹方,写罢,他捋了下-身前衣带:“但我知道哪里可能会有。就怕你不敢去拿。”
裴钧眸色幽暗,阴森森的道:“你说便是,便是刀山火海,孤都能取得。”
“不至于是刀山火海。”申紫垣沉默一瞬, 才轻声说,“但在说此地之前,我有些话,望你能冷静下来听,这些也是我才想明白的……它关于我,关于你,也关于谢晏。更关于那解毒的药。”
“……”
但申紫垣接下来的话,让裴钧渐渐拼凑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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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记载,老鸦草的粉末,能摧毁人的神志。
若用量极重,服后人会当场疯癫。
但若是用量稀薄,混在汤饮酒水之中,便会蛰伏体内,日渐发作。初时不显,只如风寒头痛,渐渐地,会变得健忘,少则数月,长则半年,才慢慢显露出神志失常,出现疯癫之举……但无论用毒多少,不过是发作快慢的区别,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
——这毒不要人性命,只是会令人形容痴傻。轻些的心性如幼稚孩童,最差的,如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