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唇间溢出一声轻笑:“不仅明日可以,后日,后后日,以后每一日。”
谢晏眼神似有波动,但又不大明白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裴钧拨了拨他的头发,把他理得整整齐齐的发丝揉得一团乱,嘴角却还抿着笑意:“嘉成去问了狸奴,愿不愿意过来伺候你,狸奴说愿意。等嘉成回了京,就把狸奴的卖身契送到孤府上。以后狸奴和良言一样,都跟着你。”
他说着又掏出一物,是个犬牙挂坠:“狸奴感激你救他出来,送你的。”
谢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黯淡的眼神里恍惚有闪起了簌簌的小星,又像是篝火跃到他眸底里来了。伸手要去拿,心里还有点愧疚,那不是他救的,是殿下放狸奴出来的。
“但是……”裴钧忽的把手一抬,挂坠就举到半空去了。
谢晏够不着,只好提起一口气瞪着他看。
裴钧严肃地看着他:“不能只顾着疯玩,你得多认识几个字,不能当个大字不识的小疯子了。狸奴都会背几首诗呢。孤要求也不高,以后出去到街上,能看懂个招牌价码就行……约莫也就二三百字。”
“孤不为难你,一天只认两个字,每七日就可以休息两日,好不好?”
这要求对于大虞最年轻的探花郎来说,已经是奇低的了。
他曾经写过那般惊才绝艳的锦绣文章,如今裴钧只是想他能够多认识几个日常用到的字。
裴钧没办法日日夜夜守在谢晏身旁,谢晏以后也不可能只做个圈养在后宅内院里的金丝雀。不管谢晏以后和谁在一起,做什么,裴钧都不想他哪天出门,就被不怀好意的人给骗了去,倒给人数钱还都数不明白。
谢晏听见是这个要求,顿时如丧考妣,他不喜欢学写字,不然也不能五年了,良言苦口婆心连哄待骗地教,他拢共就学会看那点字。那些字,一个个跟长了腿一样,进了他脑子就到处乱跑,没两天就会跑没影。
一天两个字,两天就是四个字,七天可以休息一次。
那七天要学多少字?
七天对谢晏来说都是很漫长的一个时间概念了,春猎前,他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殿下,就已经觉得过去了一年那么久,可宁喜却说,只是过去了四五天而已。
谢晏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双手双脚都用上了,也没有算明白,七天到底该学多少个字。
等一下,那满打满算三百个字,岂不是要学很久很久?
那要学一辈子了!
裴钧看他开始犹豫纠结,便一扭头:“那算了,孤跟嘉成说,狸奴的卖身契不要了。还是让他去汝南吃风喝雨吧。”
“五郎!”谢晏急急拽他袖子,满口应下,“学,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