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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2 / 2)

锦衣良缘 鹊上心头 6945 字 2022-07-05

无论如何,眨眼功夫,明间便只剩老侯爷夫妇以及新婚夫妇四人,就连下人奴婢也都退了下去,不敢在里面多留。

待人都走了,老夫人才温言道:“好孩子,你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姜令窈却非不起,她甚至又看了一眼段南轲,浑身都颤抖起来:“我不敢起,夫君会打我的。”

老夫人略有些富态,她面容慈爱,眉眼含笑,是个很喜庆的面相,而她身边的老侯爷也是慈眉善目,精神矍铄,如此看来,两个人都是知礼慈悲的长辈。

而且,他们似乎还有些偏向段南轲。

且听他们对新过门的孙媳妇之言,便也能窥见一二。

姜令窈敢如此唱念做打,便是吃准了他们不会拿自己如何,且自己所言其实拿捏了段南轲的短处,作为喜爱孙儿的长辈们,他们定不会乐见孙儿的短处满世皆知。

心里这一笃定,姜令窈更是得理不饶人了。

老夫人看了看满脸铁青的段南轲,又看姜令窈哭得好不可怜,这回倒是没再劝,只是迟疑地问:“轲儿,你……你到底……?”

随着她的话,段南轲面色更差,老夫人同老侯爷对视一眼,不由叹了口气:“要不我递上牌子,请太医给你瞧瞧?轲儿,年纪轻轻,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段南轲脸上青筋都快爆起来了,他咬牙道:“祖母,都是姜小姐污蔑孙儿,孙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行!”

他这般言语颠倒,倒是让姜令窈抓住了把柄:“怎么不能,洞房花烛你都睡死过去,人事不知,祖母,我可怎么活啊,我健健康康嫁进来,以后却要守活寡,这几十年日子可怎么过,我不活了。”

她说着,哭声简直能把房梁掀翻。

段南轲被她哭得头都疼了,他也有些气急败坏,不由口不择言:“那你就别活。”

“南轲!”老侯爷适时开了口。

老侯爷脸上笑意微敛,通身气势便天翻地覆,他定定看向段南轲,脸上依旧慈爱,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训诫意味。

“南轲,你的妻子青春年少,有了委屈,自要同长辈哭诉,而你是男儿,更要包容妻子,万事都不得太过刚愎自负。”

他说着,目光微微下移,看向了姜令窈。

姜令窈肩膀一颤,不敢同老侯爷对视,只掩面抽泣。

老侯爷语气和缓下来:“孙媳妇,我们永平侯府家风清正,绝无通房之说,也从来约束子嗣不许胡闹,故而确实不知他身体如何。”

段南轲:“……”

合着您二老都信了?

老侯爷瞥了欲言又止的段南轲一眼,继续道:“但南轲一贯身体康健,昨夜之事也兴许是意外。而且……”

老侯爷丢给老夫人一个眼神,让她接话。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一次她语气略重:“而且夫妻一体,既成了夫妻,便要携手共度一生,孙媳妇以后有什么话,有什么委屈,你可先同南轲说,夫妻两个坐下谈一谈,兴许就没有那许多误会了。若是南轲实在不成样子,你再来寻祖母,可好?”

这么一哄劝,似是当真把姜令窈劝住,姜令窈沉默片刻,终是放下衣袖,给两位长辈行了大礼:“是孙媳妇太过急切,让祖父祖母为难了,孙媳妇有错。”

老夫人长舒口气,终又笑了:“这才对,轲儿,你说呢?”

段南轲脸上却并未有所缓和,他不顾长辈的目光,直直看向姜令窈:“娘子,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虽是叫回了娘子,却也一针见血,指出了姜令窈的这一场哭诉究竟为何。

若她当真因为昨晚之事生气,在敬茶之前为何装得如此温柔小意,体贴温顺,茶敬完,门已过,便立即原形毕露,唱念做打好不热闹。

段南轲眼里也渐渐浮起些许厌恶之色,他见姜令窈沉默不语,语气更重:“你这般,不就是有所图?且说来听听,兴许我段家给得起。”

此时段南轲才微微明悟过来,从昨日到今日,姜令窈的言行皆有了答案。

传闻里虚荣张扬的姜六小姐,跟他眼前的这个哭哭啼啼的段三夫人,说到底还是一个人。

无利不起早,她也不甘心嫁给他,但圣旨已下,总要把好处拿捏在手里,放才是关键。

段南轲虽也浪荡不羁,看起张扬肆意,却并非任人拿捏之人,姜令窈进门第一日就敢如此,若今日就全凭她肆意妄为,那以后定要翻天。

姜令窈此时已经起身,她徐徐来到段南轲身边,坐在了他身侧的椅子上,然后便红着眼睛可怜地看向他。

“夫君怎么如此说话,我也是为了两人着想,”姜令窈道,“若能夫妻和美,自是幸福至极,我所图不过如此。”

姜令窈睫毛翕动,她一瞬不瞬看向段南轲,很意外他三两句便说中了自己的心思。

从昨夜至今,两个人你试我,我探你,一番深情表演之后,是越发浓重的迷雾。

姜令窈轻咬朱唇,可怜兮兮看着段南轲,似是为刚才之事悔恨。

但段南轲已经不再看她,他似是已经厌烦,对她失去了全然的温情,只起身冲两位长辈行礼。

“祖父、祖母,孙儿一贯不喜被人胁迫,若是旁人,孙儿定将其逐出家门,不予再入,但这桩婚事由圣上亲赐,无可更改,孙儿即便再混不吝,也不会枉顾家族兴旺。”

“但孙儿同姜小姐怕也难成佳偶,以后孙儿便住一楼书房,同她各自为生,两不相干。”

段南轲如此说完,转头看向满脸惊讶的姜令窈,冲她浅浅勾起唇瓣:“娘子,这也是你所愿吧?为夫成全你。”

说罢,段南轲衣摆一甩,转身大步离去。

待他高大身影消失在重重粉白海棠中,姜令窈才呜咽出声:“祖母,夫君怎的生气了?”

老夫人还能说什么,自家孙儿什么脾气,她比谁都知道,因此只得安慰:“令窈,轲儿便是这般性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去你们好好说,好好哄一哄,便就好了。”

姜令窈便起身,柔柔弱弱冲两位长辈行了礼,这才红着眼道:“是令窈太过鲁莽,让祖父祖母忧心了,令窈一定好好哄劝夫君,不让祖父祖母担忧。”